晚饭后,一个朋友推荐我看看他老乡的文章,这朋友文笔不错,他推荐的肯定不差,我自是马不停蹄地前往。果然,他老乡的文辞相较他更是犀利,而且内容很接地气。大概我们是同龄人吧,他的回忆很快引起了我的共鸣。比如:他所说的挑水马上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抬水的事儿。
打记事起,每天天一亮母亲便要去离家四五百米的井边挑水。家里有一口大水缸,高矮差不多到母亲的腰了,缸是大肚子样儿,我和妹妹两人合作也抱不住。我不知道母亲每天早上要挑几趟才能把这口缸添满,等我们起来时,总见母亲要么用头巾擦着汗,要么两只手换着揉肩膀。隐约记得有一次,父亲对母亲说道:“早上挑一次就行了,别挑了,肩膀上都结痂了。中午我挑吧。”母亲叹着气:“不行啊,三个孩子的衣服差不多天天都要洗,洗菜、喂猪都得用水。吃饭用的“好”水还得你再去收购站拉呢。”再说了你每天都要干地里的活呢。(“好”水就是专门用来咽到肚子里用的水,其他要用的水我们叫ha(念去声)水,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这字咋写,只能用我之前教学生的方法了……不会写的字暂时就用拼音代替。)
上到五年级时,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早都帮着家里抬水了。我只是在放学后跟着父亲拉着毛驴去井沿,父亲打水,我看着毛驴喝水,完了父亲再挑两桶水,我牵着毛驴回家。队里的孩子都特别羡慕我们姐弟仨……从来不抬水。
六年级时,我的个头都和母亲一般高了,只是特别瘦。前几天翻看了儿时的照片,我的脸上几乎没肉,让我马上想到了“皮包骨”这个词儿,女儿说我像个猴儿。妹妹比我胖多了,只是淘气。
有一天,母亲挑两个大桶,给我一个稍小点的桶,再给妹妹一个和我胳膊差不多粗的木棍。到了井沿,母亲打满了大桶的水,又把小桶也打满。母亲再教妹妹和我抬水:木棍插入桶梁子,我俩一人一头,桶稍微靠向我,妹妹在左,我在右;而后,母亲挑起水,指挥我和妹妹抬水。我和妹妹在前晃晃悠悠地往家走,后面,母亲担着两桶水不时地提醒我俩:抬好,别掉下去了,抬不动就放下。我虽然个头大,但没劲,走了不到几米,我就抬不动了,嚷嚷着让妹妹停下。她笑话我:还姐姐呢,走这么点路就抬不动了。我实在是抬不动了,手发软,松开了木棍,水泼向了我,水桶砸到了我的脚。顿时,感觉我的脚像断了一般,我大嚎起来。母亲赶紧扔下挑着的水桶,脱了我的湿鞋、湿袜,查看我的伤势:我的脚背已经红肿了。母亲背着我赶快就往离我家不远的魏大夫就跑去,还好,那老大夫在家呢。他捏着我的脚,这里揉揉,那里摁摁,不时地问我:疼吗?疼吗?末了,给母亲说道,没事儿,就是砸到皮肉了,没伤到骨头,过几天就好了。你这闺女太瘦了,别再让干力气活了。
从那以后,母亲再也不让我们抬水了,队里的孩子也越发羡慕我们的好日子了。
上初一时,家家户户都用上了自来水,自此,母亲再也不用挑水了,父亲也不用赶着毛驴车去拉水了,而我们几个孩子,还没学会抬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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