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窗透气,忽然见到窗外的瓜藤,猛然间心里一喜。这是从楼上阳台垂下的一小缕,被夕阳下的晚风拂过,散着阵阵香气。
虽然不曾认识楼上的“邻居”,却因了这厮意外的闯入,拉近了不少距离。我赶紧拿起墙角的喷壶装水,细细地撒了一层水,又依在窗旁静静看他们青翠欲滴。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我一边感谢邻居的慷慨,一边已不当他们是不速之客了。
我甚至想抬头看看:楼上的邻居,是否也正在侍弄着这枝枝蔓蔓的小生命?他见到这些藤蔓探头探脑的越过阳台,越过墙外排水管,是否也会放任和窃喜?又或者,他会像截住逃跑的家禽一样,把他们拽走最后关起在阳台?
良久,夜色逼近,什么也没发生。我松一口气,看他们生机勃勃的掩映在霞光里。
2.
【浑乡】秋藤绕心田,山间一二事于是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农村里的耕地,不管大小多少,总免不了垒土为埂,立石为界。那一道道田坎,却让原本勤劳朴实的庄稼人,心中多了大大小小的沟壑。
谁家田坎又因为多刨了两下,欺过了界限。
谁家庄稼,因为风雨,又倒在了田坎上挡住了人们过路。
谁家的藤蔓,又挤过了地界,爬到了别人地角。
谁家的树梢,又偷偷越过了院子……
要么偷偷搞搞破坏,要么争吵的面红耳赤,要么大打出手――反正就是三瓜两枣的琐碎小事。
爷爷就带着我干过吃力不讨好的傻事:
在老家,一条干涸的泄洪渠自山后阳坡蜿蜒而下。以渠为界,两边的土地,正好分属不同的生产小队。
渠这边正好有我家一小片地。平时也就种种瓜果蔬菜,到了夏天,瓜藤从地里牵到田埂,一直郁郁葱葱牵到渠中间。
大家摘瓜果心照不宣从渠中间开始。最开始还相安无事,突然有一天就听见对面渠上破口大骂起来,无非是瓜田李下那些小事。我家父母倒是见怪不怪了,唯独爷爷受不了冤枉气。平日磕磕巴巴的老爷子,那天吃了火药般骂了个酣畅淋漓。最后从墙上取下镰刀背篓,硬生生在别人眼皮底下把沟渠里的瓜藤全部割掉完事!
那天我家的小牛犊算是大饱了口福,之后的夏天我也多了一张苦差事――天天上渠边转悠,见到超过渠畔的瓜蛋子全部消灭。当然爷爷早把自家瓜藤悄悄牵回了地里。
原本“光荣”的事业,在多年以后见到那些荒废的沟渠、田地,免不了一番嘘嘘。谁能想到那些老一辈视为根本的土地,会随小年轻的飞离山村变得陌生,破碎支离?
3.
前两天回老家。
母亲已经把大部分的耕地种上了果树,或者干脆送了别人家耕种。
老人看着难得回家的我们,一再抱怨不服老不行!顺带怀疑现在的小年轻连种点小菜的技能都没有,将来会不会饿肚皮?
我知道母亲的跟始终扎在地里,还看到了父母把前院后院,边边角角都种满了瓜果豆角――依然是我年幼时的样子。
“太远的地方,就不想种了,地早给了别人。”母亲说。
豆子点下没生根发芽,别人开玩笑说不吉利;冬瓜结得太多,躺地上白朴朴一片,别人开玩笑说不吉利;藤蔓上一咕噜全是并蒂瓜,别人开玩笑说不吉利!
“今年的日子是有点不顺,你说是不是真不吉利?”母亲目光越过院墙外的葡萄架,语带惶恐。
“怎么会?你看去年冬天埋下的甘蔗尖,原本以为早泡烂掉了,现在长的多好?”
那里,隔壁小孩一边敲着我家院墙伸过去的核桃,一边让我们去他家取刚打下的米枣……
我想,哪有不吉利?
【浑乡】秋藤绕心田,山间一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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