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的和谐才是真正的和谐;内心和谐了世界就和谐了。这样的和谐来自于想象,这样的想象却改变着人生。
自从年近不惑,一个问题曾长时间萦绕于脑际:我是一个怎样的人?至今我天命已知,得到的答案是:我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一个沉溺于想象的人。我觉得,正是这两点使我最终完成了由医生到心理医生的转变。我的确很喜欢思考,遇到一件事情,无论别人怎么说,权威怎么定性,我还是热衷于从另一个角度、另一个层面思考一番。我觉得在科学研究与实践上,人分三类:第一类人,是那些自己能给自己提出问题、思考问题并最终解决问题的人,牛顿就是这样的人,苹果树下他给自己提出了“苹果为什么要落地”的问题,并经过努力找到了答案——发现了万有引力!第二类人,自己没有能力提出问题,但却能够解决别人提出的问题,比如陈景润证明1+1,验证了歌德巴赫猜想。第三类人,就是众多不但自己提不出问题,也解决不了别人提出的问题的人,这样的人难以在科学上有所作为,尽管他们有着所谓的“专家”、“教授”头衔,尽管出了不少书,也写了不少文章,这样的人缺乏思考的能力,即使思考了,深度也不够。我一直在做着使自己不成为第三类人的努力。大学毕业后,干行政、做医生,对我而言,基本上不需要思考,只是听话就够了。后来,独立执业开门诊,和再后来进入某企业从事管理与市场开拓,想思考都没有时间,终日“忙”得“心死”。应该感谢2001年国家劳动与社会保障部对于“心理咨询师职业化标准”的颁布,我觉得机会来了,喜欢思考的个性特征找到了张扬的机会。
任何一个心理医生都必须超越第三类人,否则会很快被淘汰。咨询过程中,每天面对的都是求助者提出的问题,无论采用什么方式,必须给予回答,因为问题解决的第一步,都跟这一问一答相关。如果再努力一点,心理学和心理咨询提供了诸多成为第二类人的机会,早在1879年冯特创立科学心理学之前,就存在着大量的悬而未决的问题,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其中任何一个的深度都超过了歌德巴赫猜想。对这些问题的思考,曾造就了诸多哲学家。更多的机会,心理医生必须自己给自己提出问题,然后绞尽脑汁寻找问题的答案。这是踏入心理咨询大门的第一步,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我为什么要从事这个职业?”“我有什么职业优势与劣势?”“我是个能与人共情的人吗?”……这些问题其实没有固定的标准答案,因而也就不能像牛顿那样去发现。但要回答这些问题,你必须像牛顿那样去思考。可以说,我每日的涂鸦,就是我如此思考的结果。我相信,有人读了会感到很有趣,有人会觉得奇怪,当然不乏有人读后会觉得无聊甚至荒唐。那么,我又是怎样想象的呢?现在让我用“想象”一词做自由联想,头脑中立刻出现了一个很久远却十分清晰的画面,那是一部外国电影中的镜头,电影名字已经记不起了,演的就是一个心理医生在做精神分析。彼时彼刻,我想象着自己成了那位心理医生;此时此刻,我果真就成了一位心理医生。我认定,想象是成为现实的必要条件。叔本华说过,人是形而上的动物。智慧的高度发展,使得我们既想知道在诞生之前自己的样子,又不甘心于一死便万事皆空。尽管我不宣扬生命的轮回,也不肯定有什么“来世”与“前生”,但我常常做着这样的想象。我想,我的前生或许是一头猪,能够容忍得了环境的混乱甚至是肮脏。这种猪一般的内心和谐,是我选择并最终走上心理医生之路的基础与保障。我希望我的来世还是做一头猪。前生的猪,经过了脱胎成人后的历练,尤其是做心理医生的经历,来世的猪——我的化身,其内心会更加和谐。
内心的和谐才是真正的和谐;内心和谐了世界就和谐了。这样的和谐来自于想象,这样的想象却改变着人生。1980年,美国著名科学家、心理医生布莱恩·维斯(Brian L. Weiss)接待了一个女病人,在对其催眠治疗中发现了生死轮回的秘密,学到了绝无仅有的生死课程,她的生活从此改观。我的人生改变也与终日接待的求助者有关,他们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我,于是会激发起我无尽的联想,最终对我有利的,保存了下来;对我无利的,淘汰出去。很多人并不知道,心理咨询师——至少我和我的同事——是这样一群人:他们与求助者的谈话一定是超越物质的层面、现实的层面、具体的层面,而是在精神层面、形而上的层面、抽象的层面进行;这样的层面当然伴随着想象。另外,心理咨询师是永远把人往正向、积极、阳光处引导的人!
想象太好玩儿了!想当年,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他快乐惬意地忘记自己。梦醒后,他提出了那个著名的哲学问题:到底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由此出发,在每次咨询完毕之后,甚至在咨询当中,我头脑中经常出现一个念头:到底是我在给求助者咨询呢?还是相反,求助者在帮助我!这样的思考,会极大地促进了我的个人成长。有时候,想象离奇了,说出来难免被误解。有一次,一位被“确诊”为精神分裂的求助者告诉我说,他的脑子不能停下来,否则就觉得自己回了远古的恐龙时代。我听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之后就庆幸自己是心理医生!因为我也常常有这样的“古怪”想象,尽管我不是经常能把它说出来。与各色求助者的交流使我有机会发现,人的想象是如此不同,是如此神奇。更重要的是,我们又有什么证据说人家说的是想象而非真实呢?“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假若我们人类能够与蝉对话,对它们描述冬天的样子,那些从来没有经历过冬天的蝉们会怎样?也只能说我们是想象或者病态了!想象,不至于让我们像蝉一样太自恋,不至于像朝菌和蟪蛄一样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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