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二月的北京,连续迎来几场风雪光临,湿冷程度要比往年要高好几个档次。任性到说来就来的雨雪,将处于疫情中恐惧和焦躁的北京交织在冬末的冷冽气氛里。望向窗外,陷入被白色填充的世界,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零星的雪花还在半空挣扎着不愿落地,呼啸的大风让人睡意全无。
这时,我的屋门再次被母亲推开,她一手端着刚熬好的梨汤,一手拿着橙子,还不由得我拒绝,便开始催促我快点儿吃掉。我装作不耐烦地推脱,借由正在为杂志写稿件为由,催她快些出去。见母亲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二话不说端起碗就开始喝这碗梨汤。果然,我开始喝了,妈妈就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想来距离和父母有这种超过三个月的居住体验早已是高中时期。
拜这次的疫情所赐,出国的事情被耽搁,开学日期随之延后。这间接地给了我与父母一次长时间相互陪伴的机会。我尝试着放下生活习性、观念上存在的巨大鸿沟,与他们相处时尽量保持耐心,希望能够借由平静的沟通,让我们能够找到更好的方式去填平一些隔阂。
正文:
从一个阶段走向另一个阶段,总要经历各种各样的离别。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分别是成人世界的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可小升初时,知道大家不会在同一个屋檐下学习;中考那年听说有人奉子成婚、有人打架入狱;高中后,知道有些人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就不再与曾经的挚友讲话,然后各自拥有新的生活轨迹。
当时的我对于这些事情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我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在毕业时掉眼泪,也不明白为什么分开时要跟我说常联系。
我一直觉得青春期开始就结束不了了,自己永远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当我看着身边人一个个的都在从少年走向青年时,我才渐渐理解,原来那些哭的和告诉我要常联系的人,实际上让他们感伤的事情是:这些我曾经最熟悉的伙伴们啊,即将就要与我不再亲近。
少不经事的我们并不擅长面对告别,只能选择用眼泪掩饰无力,用看似苍白的话试图挽留。
需要面对“告别”的不止是朋友和同学,我们常不忍心提起的还有“父母”。与其说“告别”,不如换成“出现隔阂”更让人容易接受。这种隔阂体现在生活习性和思想观念上。相当多的中国家长根本没有这种"界限意识",往往把情感作为武器,理所当然地入侵儿女的舒适区。更有甚者,有些矛盾的激化让亲子的关系演变成为“形同陌路的血亲”。
龙应台早在《目送》里以同为母亲的身份告诉读者:“父女母子的本质是渐行渐远。父母不用追赶孩子。”第一次读到这篇文章时,我对能写出这样句子的龙应台式母亲十分向往:我觉得她智慧又坦荡。不仅能够洞悉到悲凉的本质,还拥有接纳它的勇气。
随着成长,当我也在经历与父母不断告别,不断地发生冲突后,我慢慢发现:“父母的不追赶”不是亲子间关系的缓和剂,而是导火索。因为他们所表现出的不追,很多情况下都是被迫妥协后的不得已而为之,很少是心甘情愿的决定。
用更直白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当父母与儿女为分歧争论时,讲不出那么多道理的父母会处于弱势,无奈之下他们就会用“你自己决定吧,我不管。”或“随便你吧,反正说了也不管用。”之类的话术让你自己决定。
我的每一次重大决定,包括高考、工作、选房、辞职去国外读书,无一例外都是在这些争论中度过。
沟通结果虽表面上胜利的是儿女,实则是两败俱伤的结局。一方面,儿女会对自己不孝顺感觉内疚。另一方面,父母会因为儿女的不听话而郁闷恼怒。这种未经相互理解的伪妥协,在日积月累的沉积后,随时都有可能成为引燃“以爱之名”的定时炸弹,使双方陷入到激烈的争吵当中。
于是我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我开始思考该如何在日常沟通时,解决这种无效沟通带来的困扰。
每天都会和妈妈去没人的地方溜达一会儿,途中会聊一些闲话。虽然仍旧会出现很多分歧,但在双发情绪稳定的时候,她有主动了解我思考的目的和决心。就算第一天的沟通无果,第二天、第三天再沟通到这个话题时,如果我给足了充分的事例讲解,她们是可以吸收的。
譬如,关于我的睡眠问题一直以来是我们长期争论的焦点。
只要我身体不好,或者脸色不好,我妈妈绝对会推到睡眠问题上,时不时地转发一些睡眠影响身体的文章给我。和他们一起住的时候,深夜去趟卫生间把她吵醒,绝对就是一句“我告没告诉过你,晚睡对身体不好“。这句话我仿佛听到过几千遍,一引我就炸。总是以一句“我要能睡得着不早就睡了,能不能别老烦我。”结尾。
这段时间,我和妈妈再聊到这个话题。我会告诉她:我的睡眠问题并不是我自己不想睡,而是长期抑郁症导致的病理性问题。我还告诉她,她长期让我早睡已经对我产生了心理极大的负担。而后,我又给她看了很多更科学讲抑郁症与睡眠问题的文章。从此她再也没有催过我早睡。
事实证明,父母也是需要教育的,有些分歧只是因为他们真的不懂。
此外,我的纹身和学业问题也是长期引发我们争吵的点。
北京人喜欢安逸,这点毫无保留的显露在我妈妈的身上。她期待的我,应该是大学毕业后去到银行,在25岁时结婚,26岁时生子,27岁时二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学时纹了一个花臂,大学毕业后到一家忙到爆炸的公司,结婚的年龄还要出国读书,生子的年龄才会毕业,搞不好,可能还会再读个博。
我觉得关于这个问题,是三观上的不一致,不是短时间可以改变看法的。我不打算再强硬的要求父母接受自己的三观,因为这些都是他们活了半辈子积累下的经验,即便和当今世界有所脱节,但仍然通用于他们各自的圈子。
我需要找到我们之间的一个平衡点,不再去给观点分化等级高级。不是我的就要高一级,他们的就是不入流。我们应该互相交流各自的看法,当我不再去否定或打击他们的观点时,或许他们才会给我倾听的机会。
我和我妈妈说:
我先是个自由人,再是你们的儿子。
我有一胳膊的花臂,但你们也看到了,它没有影响我实习还是工作都在顶级的公司。它只是我生命的印证,不会成为我的负担。
我去念书,不止是为了那一纸证书,或是日后赚得更多的钱,那对我的意义不大。我更想要的,是被锻炼后的思维和研究能力,它能让自己生命的宽度和广度可以不断被拓展。让我做一个不盲从、不自大、不妄自菲薄的人。
我年纪虽小,但我仍对现实进行过思量,我所做的这些决定,都是我深思熟虑后的选择。当我说可以为这些决定负责的同时,当然我也有承担这些风险的能力。
虽然,妈妈最后还是会以一句“你说的什么都对,行了吧。”结尾。
我想,她已经在尝试接受我的观点了。
因为我对她表现了足够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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