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我会一直陪着你”)
B:“我和她,在一起五十年了。
很多人都说,这场一个人的戏码太俗套。但我还是想讲给你听,年轻人,这是我最后一次讲这个故事了啊,老了啊,也要没力气再讲了。
我们初见在一场聚会上。她不喜欢热闹,一个人躲在窗边听歌。一束丁达尔泄下来,恰好穿过她的发丝。那天我决定,攻略她。我用尽了手段,半年后冬夜里,她酩酊大醉,在马路上拉着我的手表白的那一刻,我好后悔,看她哭着笑着被我拖上不归路。我抱着她,说我们一起走。
她一个医生,当然很忙。很多次说好的旅行到最后也只是草草了事。第一年,我见了她的家长。第二年,她错过一次去亚马孙的旅游。第三年,她说想陪我去佛罗伦萨。我高兴坏了。第四年,她进过一次医院,那段日子我已不太清楚了,唯独记着在家养病的时候她每天给我梳头发,说等她头发长到我这么长,我们就结婚。
我很喜欢我们的情侣戒指。我们一起去了之前规划好的很多地方旅游,我去哪儿都爱带着,也喜欢拿出来跟旁人炫耀。她老在我身后让我别嘚瑟。我总不爱听。”
B:“老伴儿啊,下一站就该着回家了。”
A: “你又去跟别人瞎嘚瑟啥了!滚回来,要登机了!”
B:“好嘞!哎,那后会有期啦年轻人,珍惜时间啊。”
E:“那老婆婆,是疯子么?她不会以为,那空空的轮椅上,坐着她爱人吧?”
F:“闭嘴吧你个憨憨懂什么!”
E:“有点可怜,糊涂了这么多年。”
F:“你没发现这位奶奶是阮家那位知名的作家么,在城中那家特贵的疗养院里她还接过专访呢。这样的人不清醒怎么会被养老院放出来周游世界啊?她讲述和她爱人的故事的时候,都不敢看一看轮椅啊,应该是怕自己编的梦醒了吧。多深的爱,才能让她这几十年都被这一个轮椅捆在过去呢。”
B:(嗔笑)“再深的感情,也有被时间涤荡干净的一天,剩下的那点斑斓,拼拼凑凑也搭不齐几幅画面了。这么些年,能坚持下来也许还真是因为,臆想的陪伴年深日久,成了身体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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