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万籁俱静的深夜,才能审视自己。
这一步一步地走来,自我感觉甚是不易,相遇,相识,同行,离别。仿佛终究还是没有逃脱得掉这个轮回。那些纠结的,不舍的,愤怒的,惋惜的,一并都随着无法改变现状的无力感,在时间面前,风化成可笑的戏言。说过的话,一起吐过的酒,也都只是在脑海里定格成了相片,沉入的记忆的深处。
喜欢用拥抱来作为见面时的第一个动作,能够感受到彼此是真实存在的。来来去去的人,又是否愿意慢下脚步,耐心地,去听一听,那些悲伤抑或欢欣的故事?
一直以来,我很享受在车站的嘈杂和人群的熙熙攘攘,我拖着简单的行李自由穿梭,仿佛自己穿梭过了春夏秋冬,仿佛自己穿梭过了整个人生。我会去看,去看每一个人,去看那个笑起来犹如夜来香一般美丽的女孩,被手机屏幕的光照映下更加皎洁,那个皱纹白发古铜色皮肤的老大爷,驮着一个蛇皮袋子,里面装的是城里的儿子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苹果,在怯生生的问路。亦会看到某个已近不惑,却精神抖擞,为了工作而奔波的大叔。形形色色的人呵,每个人即使特殊,却也仍旧平凡。
这处处笙箫,浓烟滚滚的世界从来不缺追随者,抑或说沉湎于其中的执念者,生为尘世凡人,即使是画地为牢,仍愿去追求,甚至不分对错,故杂念丛生而颇深,想来,那些过得单调而清明的人,便是跳出了这个樊篱了吧。
生活常常在我臆想的笔下繁华盛开。五颜六色,姹紫嫣红的生活才是最为值得留恋的。当失去了舌灿莲花的快意,平淡如水的生活占据了大多数,才恍然道:保持单调而清明是多么的不容易。
记得小的时候,大院里面经常有成簇绽放的野蔷薇,一大片一大片,在万物萧瑟,化作春泥之时仍在人间深爱,含蓄低调地迎风招展,即使在深山老林中的寂寥也抵不住它们热爱绽放的欲求。它们是自己的神,在每一个它们傲立着的地方。渴望相遇,仍爱自尊。
回头再去想松尾芭蕉那句著名的俳句,"古池塘,青蛙跳破井中天,悄然一声响",竟然产生了无限的共鸣。池塘便是超越了季节和轮回的永恒,而青蛙便是春夏秋冬,青蛙便是生离死别,青蛙也便是我们一生的路过,无论多少次的春风拂面,无论多少次的心起波澜,路过的那些高山湖泊,路过的幸福、痛苦伴随着漫无止境的寒冷和孤独,青蛙跳下去,也只是悄然的一声,池塘依旧寂静如常,却沉淀了千百年的人生流转。在这种转瞬即逝的侘寂与物哀里,明知我们踏过的烟水茫茫,经历的激怀壮烈,终究要归于寂静,却仍是不屈从于命运,不屈从于这个世间总会留下的缺憾,不也是一种生命的空幻却崇高吗?
莽莽苍苍的的大千世界,遗世独立,如此便好。不苛求处处鸟语花香,至少清风明月相伴,不必香草一生,却也落红有意。不遗流水无情,亦不惧于物。
如此,才可言,此生不爱风与月,唯爱青山绿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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