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北京连续下了两天雪,那一早去买菜,发现路面上新雪盖旧雪,雪层间的摩擦使路面阻力系数降低,踩在上面很难行走。
即使这样的天气,早上行人也不少。路上有骑电动车的快递小哥,也有骑自行车的行人,他们在没有车辙的路面上,双脚叉开,一点点地试探着行驶,那样子很滑稽。依靠着从前轮传导到车把的触感,尽力保持着平衡,使自己不至于在下一秒摔倒。
这画面让我想起我的中学时代,我也经常这样顶风冒雪,骑着我那辆破的不能再破的自行车上学。那时我已经读高中了,学校离家比较远,不能步行上下学,爸爸就把他的自行车给了我。
那辆自行车的颜色是让我非常尴尬的粉色,一看就知道是女式自行车,车座是后换的,前瓦盖发瓢,手闸还不怎么好使。尽管我非常嫌弃它,但我没有其它选择的权力,因为家里贫穷,单是学费和日常开销,就已经让爸爸很辛苦了。
每天骑到学校,我都会把它锁在校门对面的大树下。我实在不想把它停在学校里面的自行车棚,因为那样就免不了被其他同学发现我的破车。我想用这种方式掩藏我因贫穷而来的自卑。
平时放学,我也是独来独往,从不跟其他同学一起走。天气好的时候还不错,可要是赶上坏天气,那就糟糕了。
无论刮风下雨,下雹子,或者大雪,我都得用它作为我的交通工具。我曾经在大雨天里,骑到一个水坑里,雨水沒过了坑口,根本分辨不出,我骑在车上,只觉得前轮突然一空,紧跟着整个人翻了过去。好在只是手臂擦破,没有大碍,但车把摔的变了形。
还有几次在大雪天,别的同学可以花五元钱打出租车上下学,但是我只有两元饭钱。我只能蹬着自行车在雪地里滑行。不能骑太快,车闸根本不起作用,反而会让你失去平衡。有一次路面结冰,而我要向左并线穿过马路,在我开始转向时,车轮一划,我连人带车以和路面45度角的倾斜程度,滑过马路,幸亏我两脚叉开,在撞到对面马路牙子之前及时停住了。
当然也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幸运,我曾经被车撞倒。自行车前轮与出租车正面相撞,当时出租车比我先刹住了车,但我在运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把头摔在前车盖上。当时的我还很单纯,一心想的是上学会不会迟到,并没有想过讹钱碰瓷儿。在我被撞倒之后,只是感觉颧骨隐隐作痛,并无大碍,但自行车前轮已经变形。
恰好路过一个邻居,我就把我的自行车交给他带回家去,然后告诉我爸晚上放学去接我,出租车司机拿了20元钱给我修车。我提出上学就要迟到了,那司机一口答应送我去上学,这事儿也就和平解决了。到了第二天,我才感觉到不仅仅是颧骨疼,而是半边脸都疼,过了几天才恢复。
和这些惊险刺激的场面相比,最让我尴尬的还是被其他同学撞见。有一次我班的一个同学带我去补物理课,那个时候还没有教改政策,很多老师都在晚自习后开班给学生补课。
我的同学那天没骑他的新款变速自行车,以为我骑车可以带着他。可是我的自行车后座是活动的,没法带任何东西。于是我只能推着车子和他一起走着去补课班。那一路上,我们俩没说过一句话,我就默默地跟在他后面。
现在回忆起来,曾经的那种窘迫和自卑,早已不复存在。贫穷并不可耻,我也不应该为此而感到自卑,只是那段回忆深深地烙在心里,会在某些时候,不经意间影响着我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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