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个寂寞

又一个不能回老家过年的春节，所幸阳光慷慨，熟悉的窗外风景依然有诱惑力。

1

大年初一，散步到离家较近的奥森公园。走到公园时，大门紧闭，因冬奥会闭园了。马路上，车辆、行人皆少，北京的街道难得如此寂寞，马路却不是散步的地方。

百无聊赖走向回家的路，倏地发现马路边有一个小树林，旋即钻了进去。枯枝丰盈，阳光穿过树枝斜斜映在泥路上，像半掩的百叶窗，踏在影子上仿佛踩过年轮，推回往昔，恍若武陵人闯入桃花源，又如多年前从窗前望去的远山。以为远山之后还是山。出发已是秋天，住在别人的城市久矣，原来远山之后还有树林，热闹的城市也有寂寞之处。

2

初三，阳光愈加灿烂，乘车去颐和园。不巧，颐和园也因冬奥会闭园，转而在附近晃悠。

颐和园旁边一条长长的水渠让我不由自主迎了上去。蓝绿色的水面清澈见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星星点点宛若披着金沙的梦，童年来访，有着太多的梦，看不见泡沫，惟有越画越大的圆圈。风吹来，激起一圈一圈水纹，荡过年轮，梦醒，沿着河堤走下去，似乎没有尽头。

查之，此为京密引水渠，长达110公里，经过5个县区。该渠道主要提供京郊工业生产、农田灌溉、城市生活用水，并向各大公园湖泊输送水源。此乃我们的生活用水呀，却见几个老年人在冬泳，感慨他们的身体、佩服他们的毅力，也为这生活用水有几丝担忧。眼不见为净，古代还没自来水呢。转瞬又觉渠水冰清，波光粼粼，一如童话世界。

不知沿渠堤走了多久，望不到尽头，再美的风景看久了也会疲劳。跨上马路，竟离紫竹公园较近，索性前往。北方冬天的公园若未下雪，不如春夏秋惬意，倘若阳光灿烂，也自有一番美好。枯枝在蓝天映衬下并未感到萧瑟，在节日里倒有几分热闹。公园里最热闹的莫过于滑冰这个娱乐项目，放眼望去，大都是小孩，大人也皆是陪孩子玩。南方长大的孩子少了这种喜悦。在北方生活多年后仍未减少对冰雪的喜爱，却总是隔着距离，像欣赏一幅画，再难寻南方看雪的兴奋。抑或，光阴瘦了，更多看到寂寞，热闹总是小孩子的。就这样走走，看看孩子嬉戏，不知来寻热闹还是享受寂寞。

3

立春翌日，天气依然很好，想散步远一点，想去湖边晃晃，遂一家人自驾到怀柔雁栖湖。

驱车前想到冬奥会期间会交通管制，查了路线，以免又扑空。绕道前行两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方知，雁栖湖也因冬奥会关门。下车，在国科大门口拍张照片，也算不枉大老远跑一趟。再无心闲逛，往返途中，交通管制，排成长龙的车辆，仿佛也跟着冬奥会热闹起来，车里的人却只想找个可散步的地方。兜兜转转，总算回家。孩子说，开车来回四个多小时，下车五分钟，玩个寂寞。

不甘愿玩个寂寞，下午三点的阳光仍然温暖，独自散步到奥森公园。尽管湖水尚未解冻，枯枝满目，天却蓝得透明，枯黄蒲苇在天幕中随风舞蹈，荒草在阳光下闪着金绿。游人忙着拍照，大自然不在乎有无观众，无所谓是主角还是配角。

立春，冬奥会，一切似乎热闹起来。冰湖下的万物在慢慢苏醒，兀自热闹着。公园里走在冰湖上的行人还是寂寞，脚下湿滑，不能随蒲苇跳舞。那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说艺术是植物性的。湖边的参天大树岿然不动，这些热闹与它无关，知道多年后会有人记住它。

春节将过，春天即来，那是一个更适合散步的季节，到自然中走走，不妨走远一点，热闹是别人的，在熟悉的风景中玩个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