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看了电视剧《白鹿原》,比较震撼,20世纪初的人们还都处于封建半封建的地主时期,重男轻女,看天吃饭,靠种地奔波于生计。
田小娥的悲惨人生,是令人刻骨铭心的,尽管她长得葱管一样,又嫩又细,人也还算聪明搭理,可惜她没摊上一个好爹,有生错了时代。好容易遇上了黑娃,结果闹农协没成功,黑娃为了保命着急逃走了,可惜又碍于面子,最终让小娥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可怜的田小娥,可怜她肚子里的娃,可惜她生命中的男人们,无论是刻意还是情非得已,最后都负了她,可悲她最后成了封建思想的陪葬品。
她的可怜是显而易见毋庸置疑的,但是白孝文的悲惨可怜却是遮人耳目,不着痕迹的。田小娥固然可怜,可是却有一颗超脱凡俗赤城的心,而白孝文尽管读书识字,生于大户人家,却更像一个木偶一般,被禁锢了灵魂。
白孝文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刻大抵就是跟田小娥厮混在村外破窑洞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弃乡约世俗于不顾,畅快淋漓得去发泄他自己,滋养他自己。
然而那段时间,也是他做了自己,却没有牛奶面包,生活最窘迫的时候。赶上荒年,饭都要不着,加上为了给田小娥抢一口窝头,摔着了筋骨,机缘巧合粘上了毒品,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败光了黑娃给田小娥留的一袋钱,败光了田小娥的首饰,连小娥最真爱的她妈留给她的银手镯也拿去换了大烟。
可以说白孝文堕落到了极致,按照武志红老师的说法,一个人越正面,他也会越反面。即一个人看起来越是完美,他的人格往往越残缺不堪。
而白孝文正暗合了这种观点,他在被田小娥成功引诱之前,确实堪称完美。他知书达礼,勤勉好学,文质彬彬,孝顺长辈,他从不做越格的事,遵从父命,即便他不擅长种地,想走出去看看,知道田小娥是受害者,还是狠下心跟他爹一样鞭打了田小娥……
白孝文的一生不仅可悲在他把自己的灵魂挤压在见不到光的夹缝里,更讽刺的是,他爹白嘉轩在最后大义灭亲把他管制起来的时候,义愤填膺得对白孝文说: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他装哩,让他装仁义,装孝顺,装……………
白孝文为何要装呢?为何不能跟白玲似的,理直气壮得去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去做他自己呢?
白玲从西安回来,看见大哥破罐子破摔了,因为出去念了几年洋学,经历了很多事,思想眼界都提升了,有一次她跟她爹说:我从小不喜欢这个大哥,因为他太假了,他就不像一个大活人,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就是被你给逼的,你们什么都管,就连哥嫂两口子那点儿事儿你们都得管……
白玲一针见血的道出了他哥悲剧的根源,是啊,他们那个当族长的父亲,真的是绝对禁止性大父神的存在,尤其是对这个一波七折婚姻各种不顺,望穿秋水好容易盼来的大儿子,不仅寄予了厚望,更是严加管教到绝不姑息留情。
一次小伙伴们爬上祠堂的院墙,看白族长处罚犯了族规的族人,白孝文吓得尿了裤子。其他孩子们都笑话他,因为他们都体会不到有这样一个比神还刚正不阿、严厉无比的父亲有多恐怖。那一鞭又一鞭不仅仅打在了那个族人身上,更是打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父亲实在把严厉做到了极致,他的父亲是对别人仁慈,自己儿子严苛的典型。知道的以为他是为人光明磊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实际是自己的面子比妻儿生死更重要。
他可以一次又一次原谅宽恕鹿子霖对他的各种算计,并且能一次又一次的帮他维护他舍命去救他。他也能把黑娃打断他腰、把他家洗劫一清的事一笔勾销,还去救他。
但却不能容忍黑娃带回来的一个弱女子,更不能容忍儿子失足,他可以全族上下每人鞭打两个未遂的所谓狗男女,为了给鹿子霖留张脸、遮住羞。却不能在得知传言的第一时间给儿子提个醒,敲个钟。
换句话说,如果他但凡能把对别人有情有义的一星半点儿用来给自己的亲儿子,白孝文恐怕也就不是电视里的白孝文了。
他不仅大义灭亲,用刺鞭极力率领大家鞭打了自己的亲儿子,他还在大荒之年坚持不给亲儿子送一口粮吃。他更力搏众议,硬是造了一个塔把一个弱女子跟他未出生的亲孙子压在了下面。
包青天恐怕也没有这么铁面无情吧,他确实是一个称职一心为民的族长,但却不是白孝文的好父亲。
他爹无法理解在学堂遭土匪,白孝文跟他哭诉自己害怕的时候,他需要的不是被骂被指责无能;他爹也不知道作为儿子最需要得到的是父亲的支持肯定;他爹也想不懂给黑娃跟他明媒正娶的媳妇认祖归宗的时候,孝文为什么提前走了,他爹更不可能知道他自己奔到荒野一通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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