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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于2017:敢追最热的风口,敢离开北上深 | 36氪深度

毕业于2017:敢追最热的风口,敢离开北上深 | 36氪深度

作者: 扬帆笔记 | 来源:发表于2017-07-19 10:08 被阅读30次

    这是36氪毕业季专题的第篇策划。36氪选择把视角聚焦在应届毕业生身上,我们发现,这届毕业生与往届毕业生有些不同:2017年的毕业生越来越“敢”。

    他们敢追最热的风口,敢离开北上深,敢“慢就业”gap year一年,敢挣脱传统观念——更有主见的一代登场了。

    文 | 乔芊

    编辑 | 杨轩

    95后女生欧阳晨益很清楚,无论怎么看,她都算不上毕业生中的佼佼者——南方二线城市、非211学校、英语专业医学方向,每一个单项都那么平凡无奇。

    大四一开学,她就旷掉大半专业课,一头扎进考研的世界。她的目标,是跨考进入中山大学传播学院。这不仅是一个有关名校的执念,还意味着摆脱父母在老家为她安排好的“平坦的路”——成为一名公务员,或者中学教师。

    失败突如其来,辛苦和梦想一并化为泡影。有那么几天,她精疲力竭,瘫倒在床,盯着宿舍的床板坠入茫然。转眼就是3月,同学们大都开始实习。“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告诉自己。

    错过了秋招、眼看又要错过春招的欧阳晨益开始找工作。她一共投出三轮简历,优先级从心仪的城市(广州深圳),到新闻传媒类,再到本专业的英语方向。她从未如此感谢自己的“不安于校园”和野蛮生长,大一以来积攒的实习经历——助教、笔译、口译、国际赛事志愿者——帮助她很快拿到了不只一个offer。

    最终,她选择了“英语流利说”,一家位于上海的互联网教育公司,其核心产品是一款利用人工智能教人学英语的App。“我完全没有投我百分之七、八十同学会去的地方,比如传统语言培训机构、外贸公司、医药公司,那些工作感觉一眼可以看到头。”欧阳晨益说,“我想去未知的地方,做未知的事情。”

    对于一贯自学英语、从不依赖手机的欧阳晨益来说,“AI到底如何用于语言教育”,极大地激发了她的好奇心。为此,她甚至搁置了一个长久以来的迷思:绝不能去上海。“以我的背景和资质,在那种地方只会被碾得粉碎”。

    计划赶不上变化,或者说,好奇战胜了恐惧。短短10天内,欧阳晨益来到上海,终面、找房子、办入职,“一切顺利地出人意料”。学校有事待办,她一个月内三次飞机往返。她收起情绪,像机器一般运转,“当时我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事情,我要把自己安排好,放在一个位置。”

    对主动或被动走出象牙塔的年毕业生而言,找一份合适的工作约等于找到“那个位置”。尘埃落定后,欧阳晨益突然意识到,大学毕业或许是她经历的,最快的一次成长。

    2017年,全中国共有795万人经历了这种成长,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欧阳晨益一样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距离“最难就业季”的2013年已经过去四年,毕业生人数仍在年年上涨,找工作这件事也再没有容易过。焦灼的局面甚至催生了一批求职教育机构,他们手握风投、开班授课,依靠创始人和兼职导师的名企背景,为应届生提供求职咨询和内推机会。

    单从数据上看,今年找工作的情形似乎更加惨淡:智联招聘报告显示,截至4月,仍有27.7%的应届毕业生没有获得offer,同比上升了2.9%;仅有26.7%的应届生正式签约,同比下降了8.7%。

    不过,“虽然学生们投递简历、参加宣讲会、以及通知了去面试但实际到场的平均数都在下降,但最后到手的平均offer数却有小幅上升。”智联招聘高级职业顾问李强说。这说明,这届毕业生对于“找一个怎样的工作”大多有了更明确的想法,目标感更清晰了。

    敢追最热的风口

    一个值得关注的现象是,在互联网求职者中,毕业生对市场的动态正在变得异常敏锐。这在信息不对称、传播不畅通、校园和外界相对隔绝的时代是前所未有的。当然,此前也没有任何一个行业像互联网一样千变万化、兴衰转瞬。

    “风口”的变动和迁移的确在影响应届生的选择。仅仅一年之间,BOSS直聘的“互联网公司毕业生吸引力排行榜”已经和去年有了许多耐人寻味的变化:

    门户中的网易和新浪重回高点;

    乐视从去年的第11名,下跌到今年的第40名;

    易到用车则从27名,跌出前50;

    除了头部品牌,互联网金融公司也在变少……

    总之,毕业生对于公司的价值判断,无一不与个体公司和特定行业的命运起伏密切相关。

    “你会发现这届毕业生敢于追最热的风口,比如共享单车,知识付费、在线教育,甚至便利蜂这样的零售公司,也因为有名人和资本的助推,进入了毕业生的视野。”BOSS直聘数据研究总监常濛对36氪说。

    在这份“吸引力榜单”上一跃至第15名的ofo,去年还完全榜上无名。这个诞生于北大校园、甚至有联合创始人也是应届生的年轻公司,自去年秋天才真正进入公众的视野。

    快速融资、扩张、和对手赛跑,让它还无暇大规模地从头培养新人,但ofo 招聘总监郭靖告诉36氪,经过实习留用的2017届毕业生还是超过了30个,分散在技术、产品和市场等岗位。接下来,他们会正式启动2018届校招。

    毕业生为自己喜爱的产品和品牌工作正在成为一种趋势。“几乎所有人都会说,我是你们的用户,”郭靖提到毕业生们给出的应聘理由,“当然也有一部分人会说,因为我喜欢鹿晗。”

    出于品牌形象,创始人背景,也许还有早期拓展校园时大量依赖年轻人的创业史,ofo表示自己会很重视应届生的吸纳和培养。初出校园的年轻人们表现出的创造力和活跃的思维也时常让郭靖惊喜,比如在他的人力部门,当三大招聘网站乃至领英都成为标配时,一名95后毕业生建议,“为什么不试试‘脉脉’?”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硕士毕业生李音,则去了另一家共享单车公司——摩拜,在摩拜新开不久的城市杭州做市场营销。

    本科毕业时在“去哪儿”的暑期实习,让她立定主意,未来一定要去互联网公司上班。“当时就觉得氛围挺轻松的,有人穿着裤衩拖鞋就来上班了。”

    之后在Uber南京、滴滴巴士深圳的实习又让她把进一步锁定了目标岗位:市场营销。她深信,开脑洞的策划工作会比严肃严谨的新闻报道更适合自己。更重要的是,她对互联网出行有了相当立体的认知,以至于周围的朋友都开玩笑地称她为“互联网出行深耕者”。

    正是这两段重要的“相关经历”把李音引向了摩拜。她原本的目标城市是上海,然而当她坐在摩拜面试官面前,对方告知她上海总部已经饱和,但杭州开城还需要新人时,她动摇了。

    “我觉得平台比城市更重要,更何况杭州也不差。”她语气坚决。为此,李音毁掉了另一个上海创业公司的Offer——去上了几天班后,她也发现这家公司对未来似乎缺乏规划。

    去到一家风口上的明星公司自然令人称羡,但真正实际的好处在于,“在这个位置上,市场资源会非常丰富。比如许多商家都会主动来找你合作,因为活动放出去的声量会比较大。这和当初在Uber是一样的。”李音说。

    除此之外,广泛的城市覆盖可以让好的营销创意有机会复制和推广。出生于1990年的摩拜华东区经理还告诉她,如果成绩突出,5年内从专员升到经理级别并非不可企及,甚至时间可能更短。

    2017年,个人成长首次超越待遇,成为理想工作的最重要标准——有55.9%的毕业生将“不断学习新东西,获得成长”,列为择业时最先考虑的因素,选择“待遇好”的占比52.2%,屈居第二。

    这些都是互联网公司,尤其是创业公司的魔力所在。相比许多熬资历的传统企业,更加扁平的互联网世界仿佛拥有折叠的时间和空间,可以极大地缩短新人的成长周期。

    独角兽,还是BAT?

    滴滴出行校园招聘经理王雪梅正在为2018届的秋招做准备,她和团队希望策划一个营销事件来展示招聘主题,比如前年他们推了一个H5小游戏,而去年则借着《感觉身体被掏空》蹭了一波热点。而那些传统的线下宣讲会,则只会针对重点高校展开——精英化是滴滴如今奉行的招聘理念。

    这家员工总数超过7000人的独角兽公司已经完成了两年校招,每年开放的名额都在400左右:以技术、产品、市场运营、专业服务四类为主,其中技术产品类超过一半,和整个公司的人员分布比例相当。

    “越是优秀的同学,越是会去追赶浪潮之巅吧。”王雪梅说。在招聘中,她时常遇到在BAT和滴滴之间做选择的毕业生,而那些最终留在滴滴的,大多是看重它“既拥有大公司的平台和规模,又有创业公司的发展速度”。

    在对顶尖技术类学生的争夺上,独角兽公司已然成为BAT的有力竞争者。BOSS直聘数据显示,今日头条、美团点评、蚂蚁金服、滴滴出行、小米科技5家独角兽在“互联网公司毕业生吸引力排行榜”上,已经连续两年稳居前十,无一落榜。

    “头条、滴滴、蚂蚁金服招应届生都是以技术岗为主,而且很精英化,蚂蚁金服拿到Offer的几乎都是985学生。”一位业内人士说。

    “我们会看重新人的基本素质,比如是不是聪明、是不是有潜力。他初入职场,好比一张白纸,所以重要的是纸够不够白,够不够厚,够不够有韧性。而不是纸上写过几个字。”上述其中一家公司的技术岗面试官说。

    作为人工智能方向、自然语言理解专业的博士,杨扬就是这样一张有韧性的白纸。

    人工智能在2017成为风口,这个方向的毕业生也变得极为枪手,这无疑给了杨扬更多的选择权。

    漫长的求学生涯让她找工作的“成本不低”。在经历了考验、考博的数次选择,她也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她的选择标准是“自己感兴趣,而且和专业契合”,她的退路是和她的许多同学一样,去学校教书,但比起成为书斋里的研究者,她更想投身工业界,因为那里有象牙塔里没有的、真正宝贵的资源——数据。

    值得一去的好公司无非那么几家,在遭到谷歌总部的拒绝后,她从腾讯、华为和今日头条的三个Offer中选择了最后一个。

    今日头条为杨扬开出了能够与BAT匹敌的薪酬,和大公司的稳健相比,它又多了一些持续增长的空间和可期的回报,这些都成了杨扬抉择时的关键砝码。

    与此同时,今日头条扁平的管理和宽松的氛围也赢得了杨扬的好感。“就连马博士(今日头条副总裁马维英,管理人工智能实验室)的桌子也是和大家挨在一起的。”她说。

    “技术类的学生非常看重的一点就是研究氛围,环境好不好,能不能和大牛一起工作,有没有工程师文化。”今日头条负责技术招聘的HRBP Cathy告诉36氪,“好多同学面试时都会问,‘这里人际关系复不复杂?’他们很介意这一点。”

    BAT中最早在人工智能技术方向下注、拥有人工智能语音助手“小度”的百度,却没有成为杨扬的选项,她甚至连简历都没投。过去一年负面缠身多少影响了这家巨头在毕业生心中的位置。

    “你会发现学生对公司和品牌的认知不是线性的。当市场上有好的新闻,好的声音出现,他们就会对这家公司有信心,但当市场上有阻碍力量,或者不好声音出来时,他们同样会受到波动。”滴滴出行王雪梅说。

    敢离开北上深

    和李音一样,陈毓也曾陷入一线还是新一线的抉择。她的备选项看起来是两条迥异的道路:去喜马拉雅上海做内容运营,还是去苏州一家事业单位。

    陈毓的实习经历是清一色的互联网公司,从大禹网络,饿了么,到网易考拉,城市也在苏州、上海、杭州间辗转。“所有的互联网公司都大差不差的,喜马拉雅在成长期,氛围相对轻松,不仅有娱乐,也有很多知识的内容,在里面工作还是比较有意义的。”陈毓说。

    毕业生对于“什么是好工作”的认知发生着剧烈的变化。不只一份报告显示,国企、政府部门对应届生的吸引力在逐年下滑,而以通信、电子、互联网为代表的大IT行业则在持续受到他们的青睐。

    “2013年左右,大IT就成为毕业生最期望就业的行业,而2015年起,互联网+更是全面爆发。”李强告诉36氪。

    另一端,高速发展的互联网公司也在积极招人。根据智联招聘的数据,2017年第一季度,IT/互联网行业的在线招聘需求同比增加了56%。其中,软件工程取代电子商务,成为互联网中人才需求最为旺盛的领域,同比增加88%。

    但当一个有事业单位编制、待遇不错,还能和男友共同留在苏州的机会出现时,陈毓决定好好把握,尽管“它的面试像诗歌朗诵一样正经”。许多人听说她打算进事业单位,都很惊讶,但她无比清楚,身处变化飞快的互联网行业意味着什么,比如7x24小时待命,比如8点回家领导还会在群里@你,比如工作和生活完全失去界限。

    另一个现实的考虑是城市:“至少在苏州,买房子这件事,努力一下还是有可能的。”

    作为毕业生找工作时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选城市几乎等同于选择一种生活方式,——一线城市的房价、户籍门槛和可以预见的下一代教育成本已经成为年轻人不可承受之重,时刻都在逼迫他们郑重思考、谨慎抉择。

    36氪在《房子,这代年轻人的残酷成人礼 | 36氪深度》中做过估算,在北京,十万个互联网白领中,只有6个能够在工作5年内,月薪达到8万元以上,够“一个月不吃不喝买一平米真正的北京房子”——截止到5月,北京朝阳区的二手房均价为80988元。

    “我感觉身边很多同学已经放弃了挣扎,或者在大城市也只想工作几年,很难长远打算。”一位即将在明年毕业的985学校研究生告诉36氪。对她而言,在一线城市扎根就意味着,“爸爸妈妈作为在北京上过名校的知识分子辛苦存下一辈子的钱只够我在大城市付个首付,甚至还不够。”

    另一位毕业生则自信而乐观,“工作是流动的,未来我可能跟随工作去新的城市。房子并不是安定感的来源。”但她承认,这个想法与身边的大多数人不同。

    来自BOSS直聘的数据是:2017年,有31%的应届生希望到北上广深工作,而在四年前,这个数字是51%。

    好消息是,以杭州、成都、西安、武汉、南京为代表的“新一线城市”,随着产业的完善和大公司的布局,对人才的吸引力正在迅速攀升。

    “杭州有个巨大的光环叫阿里系,体量很大,江浙的产业政策也鼓励创新。成都这两年形成了生物制药、航空航天、新能源的产业集群。高校资源集中的西安、武汉也都在起来,说明人才在向区域中心城市靠拢。” 常濛说。

    互联网公司的下沉战略也在发挥作用。ofo北京总部有600多人,而全国和海外总员工数则超过了3000。郭靖也时常收到生源地北京、应聘岗位却指向二线城市的学生简历。

    “这样的人选,我们通常会优先考虑。”ofo的郭靖说。普遍较好的学历是一方面,这些学生身上的互联网思维和用户习惯也如同高维地区的烙印,可以随之被带往低线城市。

    敢“慢就业”

    史上第一次,基于调研今年毕业生的结果,智联招聘把“慢就业”列为“就业”、“升学”、“创业”之外的另一个毕业去向,这个涵盖间隔年(Gap Year)、做义工或成为自由职业者的分类,多少带着逃避就业压力的色彩,占比达到了9.8%。

    北京大学有一个自发的gap year微信群,学生们在其中讨论和交换信息,许多人的目标是为出国留学积累社会实践。公众号“燕园每日话题”的编辑吴子衿负责一个叫“间隔年”的栏目,她觉得同学们看待这件事的态度,“比以前更随性了”。

    大四毕业生唐丢丢两年前获得间隔青年基金的资助,开始了她的“Gapper 30人”独立采访计划。作为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她想知道这些Gapper都在想什么。

    这些故事中,出生于1993年的袁映霞让唐丢丢印象深刻。去年师范专业毕业后,她用5个月,去了东南亚的5个国家,花掉了大学四年攒下来的1万5千块钱。她的奇遇包括被海关扣留,遇到泰国国王的皇家葬礼,也包括找到自己的初恋,一个旅途中三次偶遇的陌生人。

    “当时毕业的时候身边很多人都跟我说,赶紧找一个靠谱的学校去教书,安安稳稳的工作。可是啊,我就觉得,那样真的好无聊,一眼能看到自己的一辈子。” 袁映霞说,而游历一番后,她觉得自己改变了很多,“更勇敢、更独立。”

    唐丢丢对这些Gapper的观察是,有些Gapper已经有了下一站的目标,比如留学、换专业,或者创业;有些人并没有想好要做什么,有骑驴找马的意思,但“毕竟有句话是one thing lead to another”;还有些人觉得,对世界的好奇心要通过求学和工作之外的事来满足,“代价无非是晚一年。”

    北京工业大学雕塑系的17届毕业生楠桢即将开始自己的间隔年。大学期间,她就是一个活跃的社会生活参与者:幼儿美术老师、手作活动发起人、市集组织者。

    这个95后对自己未来人生,没有那么强的紧迫感。“间隔到底是把什么间隔开了呢?学生和社会人的身份,还是和世界对话的不同方式?”

    她希望通过间隔年找到答案。能做的事很多,比如多看点书,把家里的花养好,去一次大西北的冰川,去画廊做做助理。“我相信这些事都会有它的意义。”楠桢说。

    这一代毕业生,看上去比以往更敢于决定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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