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张空白的稿纸,你是否还能心如止水?
就像小时候,背着作文的压力却完全没有思路的时候,内心不得不平静。平静得就像伏尔加河上跳动的波纹,一圈一圈远去,再远去……之后的风景随你所想,可以借此空隙环游世界。直到回神过来,望着那依旧空白的稿纸,心中平添一丝,只一丝烦扰。但是时间还充裕,于是再神游一圈,或是活动活动身体,寻觅个苹果香蕉吃饱,再回来动笔。
然而如今,这种心情不再有了。
面对一张空白的稿纸,我急吼吼地要研墨开动,像是担心热气腾腾的大餐在冬日里迅速丧失热量,不能慰藉委屈的肠胃一样。我粘贴各种从网上down来的资料,我翻动手指迅速敲上粗浅的论文提纲,我只言片语地写下凌乱的感想。这些任务不能等,每天的节奏不能破坏,一环丧失,今日事便不能今日毕。
遥远而宁静的伏尔加河,你的水面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吗?没有了空白的稿纸,我拜谒你的时间便少得可怜。假设以时间的维度俯瞰,我长大以后的厚度恐怕只是些微。不知那纤夫是否还卖力工作只求维持生计,不知双眸剪水的姑娘是否还在心爱的小伙身旁依偎?
与文字游戏的工作,终究只能赐予作家、编辑们来做吧。力量卑微而弱小的我恐怕无暇顾及,也终怕用杂乱浑浊的笔调玷污了伏尔加河的清澈。
面对一张空白的稿纸,我似乎也看见了自己急功近利的脸庞映在其上。成功学、社交学、厚黑学,不可不学。要想走得远,就得向领导一样体察入微,就得费尽心思琢磨讨别人欢心的方法。少不更事的孩子想要长大,可不必须得经过这一关吗?
我只是偶尔疑惑究竟存在多少个世界。那边的人们可以单纯地活。单纯地生,单纯地死,不必被太多的世俗纷杂缠绕。而我们呢?瞬间的刺激便可以造成瞬间的悲喜,订个簇新的flag,摇晃而坚定地挂在心上。然而小时候的我也有过那么单纯的时光,就像那么多面对一张空白稿纸的时间,我拥有心如止水的力量。这力量真的不知何时溜走的,一晃到现在,我被卡在这个狭长的缝里,动弹不得。
从一个不求物质只求快乐的我,变成了跪舔大牌精挑餐食的我;从一个乡野气息浓重、乞求邻居老死不相往来的我,变成了急切掌握社交礼仪、生怕哪个细节出岔子惹上级尴尬的我;从一个愿所有的事顺其自然、不巴望惊喜与刺激的我,变成了随时渴望天上掉红包、明天就可以平步青云的我。
光标跳动,手指不听从我的指令了,它只想敲出,这很自然啊,你只不过长大了而已,你只不过在这个急速动荡的社会中长大了而已。
可是一颗心尚在有节奏地跳动着,它不想把这一切都归于长大,它感到不踏实。
半小时过去了,空白的稿纸将要填满,心似乎找到了久违的朋友。我始终难以接受别人在我学习或写作时靠得过近,我的思路一定会受到影响。所以与此相关,我亲密的朋友似乎少有,与一般朋友相处时也觉得并不自如。所以一人孤寂时、心情失衡时、五味杂陈时,稿纸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但我终究又要跳入那翻滚的波涛中去了。继续过俗人的日子,继续尝人造的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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