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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孩子……

女人、孩子……

作者: 莲的心 | 来源:发表于2020-09-04 10:33 被阅读0次

    屋外阳光灿烂,鸟儿鸣唱。虽然已是夏天,但这两天因为台风刚过,所以总是凉风习习的,让人感觉舒服极了。

    屋里,梅香躺在床上,有气无力,腿脚发麻。她刚在厕所拉了半天,肠胃病又犯了。这两个多月以来,总是这样,隔几天就犯一次。

    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叫你不要去,你偏不听,我会害你不成?……婆婆拿进来一碗药,大声唠叨着。

    我错了吗?梅香听着婆婆的唠叨,思绪飘回两年前的夏天。

    你妈为什么总是阻止我去上班?我要去上班,不然我会发疯的。这是我的人生,她凭什么干涉?……刚进房间,梅香就对着身后的丈夫咆哮。压抑了一下午,她再也忍不了了。

    这一天,婆婆带领一家人去她弟弟的新房吃午饭。饭后大家聚在大客厅里开开心心地聊天。不知怎么地,话题就突然扯到梅香身上。

    舅舅问她新学校的待遇怎么样。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到了梅香身上。

    见一客厅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梅香有点不太自然,如实回答说买了五险一金后有三千多。

    我就想不明白了,才三千多就让你家庭都不顾,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上班。你的孩子都还那么小,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不在身边,你到底在想什么?坐在客厅据说是最尊贵位置上的婆婆大声质问梅香。

    婆婆在她的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从小到老都在发扬大姐的风格照顾她的弟弟妹妹,而他们也都以她为尊。

    深知这一点的梅香,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告诉她自己周末和晚上都争取回家。

    其它时候呢?孩子小,正需要你,你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只顾自己。我知道你在家呆得不开心,但不开心又怎样?女人就应该先顾好家庭!……婆婆不依不饶,仍旧大声质问梅香。

    此时的梅香,感觉心里有一团愤怒的火焰想喷薄而出。她有错吗?没有!

    我妈也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你好。你看,三宝才几个月,二宝下学期上大班,大宝又要上六年级,正处于小学的关键时期。而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性格温和的丈夫低声劝慰梅香。

    我在家身体就能好吗?我在家大宝的成绩才能好吗?二宝上大班怎么了?又不是小学,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吗?面对丈夫的低声细语,梅香的怒气不知不觉就少了一半。

    是,我也可以教他们,但孩子们会不习惯的。哪个孩子不想妈妈在身边?丈夫继续用孩子来做梅香的思想工作。

    五年前,梅香本是县里一所重点高中的英语老师,教书八年就教了四年高三,是学校的“白骨精”老师。但是,后来,一个意外的到来毁掉了她的职业生涯。

    这个意外就是一个小男孩。

    夏天,又是夏天。不同的是那年的夏天特别热,据说是史上最热的一年。算一算,整整50天了,平时虽然不太准时但也不至于这么离谱的大姨妈一直没来,梅香知道,自己出大事了。

    果然,买回那种东西一验,两条醒目的红杠杠!梅香顿时脸色苍白,半天回不过神来。

    怎么办?要还是不要?夫妻俩一夜未眠。一边是活生生的小生命,一边是梅香挚爱的教育工作。

    第二天,丈夫把梅香怀孕的事告诉他妈妈。这可把他妈乐坏了。

    梅香,你可真是妈的好儿媳啊!工作有什么关系!对咱们女人来说,孩子和家才是最重要的!兴奋的婆婆完全无视梅香难看的脸色。

    明天你就去学校把工作辞了。好好养胎,给妈生个大胖孙子。在家做惯了主的婆婆直接对梅香下达了命令。

    父母花了这么多心血培养自己读到大学毕业,自己为了当老师努力了十多年,现在因为生孩子全都要毁于一旦吗?

    公办重点高中,编制教师,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没挤进来,现在自己却要轻易地跟它拜拜吗?

    不,我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怎么样?难道要放弃这个小生命吗?这种犹疑不决的痛苦想法煎熬了梅香差不多三个月,最终必须取舍的时刻到了。

    “梅香老师,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其它的什么事情?我看你最近一段时间工作效率不高啊。”校长办公室里校长委婉地问道,眼光有意无意地飘过她的肚子。

    “没有啊,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比较累而已。放心吧,校长,我会尽快调整好状态的。”梅香努力挤出笑容,心里却要哭出来。

    正面,反面,反面,正面……该死的硬币!

    “这么大了你还要打掉吗?你这个体质本来是很难怀孕的,如果再打胎,那以后想再生的话基本上就不大可能了……”医院里产科办公室,一个50多岁、名叫丁梅的产科医生看了一眼梅香的婆婆后对梅香说到。

    听到了吗?不能打!一直不准梅香打胎的婆婆,今天早上竟然主动提出陪梅香来医院看看。梅香有点吃惊,以为婆婆想通了。

    工作有什么?女人就应该以孩子为重。再说了,工作辞了,以后可以再找。不准打,回家好好养胎吧。婆婆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这一点梅香怎么差点就忘了呢?

    最终,梅香只能递交辞呈,如婆婆所愿,生了个大胖小子。

    日子在梅香对两个孩子的日夜照顾中慢悠悠的过着。终于,儿子三岁了。这三年对梅香来说仿佛三个世纪。梅香可以解放了。

    于是,梅香做好简历,奔波于自己挑中的几所学校之间,笔试,面试。虽然极累,虽然也不是编制,但她一想到可以返回自己喜欢的工作岗位上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当然,婆婆是不高兴的。但梅香的父母说了,孩子这么大了,梅香应该出来上班,减轻丈夫的经济负担,所以,站在心疼儿子的角度,她也就没有过多的说什么。

    八月的阳光总是灿烂的,但也不时微风轻吹,所以就少了一丝七月的炎热。这一天,梅香起地很早,右眼不时地跳几下。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是奶奶常说的话。

    “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铃声响起,梅香拿起手机。

    美琪打来的电话。

    美琪是梅香去某学校应聘时认识的朋友,因为谈得来,就互留了手机号码。

    美琪告诉她,她的笔试第一名。

    面试,她肯定也是没问题的。只剩下体检。

    但愿体检没问题。梅香近来老是觉得精力不济,总想睡觉,还眩晕和想吐。

    可能真的压力太大,太累了!今晚早点睡,明天体检出个好结果。体检前一天梅香特意早早地上了床。

    “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看起来那么疲惫?” 医院里,B超室门口,一起体检的美琪关切地问。

    “10号陈梅香……”

    梅香从B超室出来,脸色苍白,呆呆地,有点站立不稳。刚才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响起。

    “你什么时候来过月经?”

    月经?梅香大惊,因为近段时间忙于找工作,她根本就没留意到大姨妈已经50多天没到访。

    她,又怀上了!

    惊天炸雷在梅香的耳边响起,差点没将她震晕。

    虽然上次那个妇产科医生说她这种体质很难怀孕,但很难也有了两个孩子。为了防止第二次意外,她每次都小心翼翼地。她可不想总呆在家里成为家庭煮妇。

    生活真会跟自己开玩笑!命运真会耍弄自己!梅香几乎崩溃。

    工作泡汤了,家里所有的人都开心,除了梅香。

    这次,毫无疑问,孩子也生了下来。因为丁梅医生力劝她,因为她的父母也这样劝她。梅香是一个孝顺的女儿。

    “丁梅,谢谢你。你是我家的大功臣哪!说真的,不是你的话我哪还能再多两个宝贝孙子?”婆婆在她自己的房间压低声音讲电话。此时,梅香刚好来找她。

    丁梅?不是我二宝和三宝的接生医生吗?他们怎么那么熟?梅香继续凝神听着。

    “运贵?我听说他因为身体不好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想当年,他在我们班是……”婆婆聊着,似乎陷入了回忆中。

    丁梅跟婆婆竟然是同学?

    忽然想起在下定决心选择生下二宝的那次检查中,丁梅看向婆婆的眼神和她说的话。

    ……

    一连串的疑问连起来,梅香恍然大悟。

    婆婆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留在家里多生孩子。她要把我当成生育机器吗?梅香愤怒不已。

    于是,三宝差不多六个月时,梅香决定出来上班。

    现代女性,绝不是生育机器,她有自己的理想要去实现,不管阻力有多大!

    梅香告诉婆婆她要去县城的一所学校上班,就在八月中旬。

    婆婆扯起了大嗓门,孩子这么小,你要去县城上班?你让他们怎么办?你们是怎么想的?孩子不重要?家庭不重要?

    “孩子们真是需要妈妈在身边的时候,你要去上班?三宝才五个多月,天天都要找妈妈,你忍心吗?……”晚上,婆婆就召集一家人开家庭会议。

    家庭会议,是这个家民主解决矛盾的形式,但所谓的民主必须符合婆婆的要求。

    你自己,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再这样奔波,受的了吗?不要到时又三天两头说不舒服。这晚的家庭会议照旧,一直是婆婆大声地嚷嚷,表达她的不可违抗性。

    但这次失效了。最终,梅香去了那所学校。

    工作两年,虽说周末才放假,但梅香因为不放心孩子,也常常在周中的晚上不辞辛劳跑回家。

    这种奔波现在起作用了。这两个多月,她频频肠胃不好。医生说是没休息好,体质太差引起的。

    药都凉了,你还不喝?这药是妈在路边找了大半上午才找到熬成的,老中医说这个治理肠胃不好很有效。丈夫牵着三宝进来。

    “妈妈抱,妈妈抱……”三宝伸出胖嘟嘟的小手要到梅香的怀里。

    辛苦妈了。梅香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想,但愿里面没有“诡计”。

    不是自己不愿相信,也不是自己不懂感恩,而是婆婆和她是两代人,各有各的理想要去奋斗。

    婆婆想要儿孙满堂。而她不能只生孩子。她有职业理想要去实现。

    理想需要努力,理想亦需要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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