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篮土鸡蛋

      或许是对诺言的承兑，或许是对土鸡蛋的需求，或许是想能时常看望老人，给予些微帮助，我又驱车去了一趟郊区。

      不久前的一日下午陪闺蜜钓鱼，放眼望去，四周景色宜人。碧蓝的天空中不时有几只孤鸟飞过，一望无垠错落有致的农田，铺满落叶的林荫小道，柿子树上挂满了红色小灯笼，一阵风吹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及岸边频频摇手的芦苇花，一幅祥和宁静的秋色山水图跃然眼前。

逛至一片竹林处，一间破败不堪的房子静静地卧在林边一隅，我寻思着是农人堆放杂物的柴房。应是我们说话声惊扰了老人，她从房子里探出身来，瘦小的个子，满头银发有点凌乱，深陷的眼睛，看上去有点浑浊，干瘪的脸颊泛着青黄色，满脸皱褶显示生活的沧桑，盯着我们微微笑着不言语。猛一抬头，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得知我们四处闲逛，阿婆热情地端来凳子请我们在门口杂草处坐下。攀谈中，问起年龄，老人伸出那青筋露起，树皮疙瘩般的手作了“V”状，“还欠2岁，我就90岁了”。说完，那浑浊的眼睛闪出了光芒，亮了几下，接着又暗淡了下来。我对阿婆说，您老身体这么棒，一定能活到九十九？老人张着干瘪的牙床笑了，那么温暖，那么慈祥！

      中国优良传统美德，在无数老人身上都体现得淋漓尽致。年轻的时候为了家庭，默默奉献自己青春年华，任劳任怨，无私无悔，直至暮年，还要忍受孤独寂寞，用自己无私的爱去奉献去包容，直到离世。老人是淳朴善良的，最大程度不给子女增添负担。政府每月提供些生活费，自己还在门前屋后栽种些蔬菜，供日常生活所需。看着门前那稀疏菜畦上零星绿色，草垛上簸箕里晾晒的红豆，竹竿上随风摆动着几件换洗衣服也已经看不出原来本色，我的眼睛不禁有点湿润。

      正说话间，一群鸡你追我赶欢快地从竹林里跑出来，见着我们生人旋即又跑开，朋友说这个是当地土鸡，肉质肥嫩鲜美，市场几乎是买不到了。

      “您平常跟子女生活在一起吗？”“儿子条件不好，媳妇在附近工业区打工。我自己一个人生活简单，种点蔬菜吃，偶尔吃点鸡蛋，肉类吃得少。”老人用手指指门前稀疏的菜畦。

      “阿婆，您的鸡蛋卖吗？还有您家里的农产品，干竹笋，干豆角，梅干菜啥的都可以卖给我。”我想尽点微薄之力帮助老人。

      阿婆伸出树皮般干枯的手摇了摇，轻言细语说“不卖的，媳妇隔十来天就拿走”。我不由内心一声叹息，“以前晒了些竹笋，干豆角，梅干菜，老了去不了街上，也卖不掉，都给媳妇拿走了。”老人又说“大姑娘，你若是要鸡蛋，我给你留着，半个月后来取”，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答应。”

      然而十天后我驱车前去，顺带点营养品给老人。老人满脸歉意无奈的告诉我，鸡蛋被媳妇拿走了，大姑娘，下次你来，我一定给你留着。就这样为了这份承诺，也为了老人期盼的眼神，我又如约而至。看着老人为我留得这些新鲜鸡蛋，我心生感激，内心温暖，祝愿老人健康长寿！

      时下都献爱心去养老院看望孤寡老人。去农村看望留守儿童。我一直都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曾去过，这次，就当是缘分遇见，以后在空闲时，多看望老人，让温暖让爱一直传递下去。

      如今市场上的鸡蛋多是吃饲料的鸡蛋，偶尔有老人提着竹篮卖的为数不多土鸡蛋。母亲去世后的这些年，而我早已习惯在菜市场购买饲料鸡蛋，鸡蛋是生活必需品，佐菜方便简单，有一定的营养价值。

      社会快速进步发展，科技力量也是不可估限的。市场上的商贩们也是良莠不齐，电视报纸越来越多的报道，这个转基因，那个激素，这个有毒，那个催化……只是希望在人人渴望富裕的同时，做一个有良知的人，让绿色食品伴随生活左右！

      看着这篮鸡蛋，老人慈祥的面容，不由得想起了我的母亲，想起了母亲每每为我们准备了满满一篮鸡蛋，让我们回家去取时得情景。

      自打小记事起，勤劳善良的母亲总是每年都养着十来只老母鸡。小时候条件差，没钱吃鱼吃肉，鸡蛋还是有的吃的，母亲会换着法子，做各种鸡蛋菜肴给我们吃，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吃腻得慌。剩余的鸡蛋，母亲就不时用来兑换些生活必需品。然而在逢年过节时，餐桌上总是有着香气四溢的老鸡汤让我们馋涎欲滴，这种习惯一直延续到我们成家立业。

      我在县城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为了工作，为了生活，回家的次数逐渐少了。而母亲总是隔不多久就会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取为我准备好的鸡蛋，捎带些干豆角，腌菜，蔬菜，让我提的满满一篮，直至我嚷着拎不动，用威胁的口吻说不要了，母亲才气鼓鼓唠叨着：“你们这么长时间不回家，我一个人吃不了，明年什么菜都不种，鸡也不养了”。我会倚着母亲撒娇的说，好啊好啊，那就来我家住算了。可母亲就是天底下所有伟大母亲之一，怕给我们增添负担，怕生活习惯不同而影响我们，总是托词：去你那里容易，我养的这些鸡咋办？还有菜地咋办？诸多理由推脱。直至暮年，一贯身体硬朗的母亲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才身不由己的被我接来同住。

      蔬菜鸡蛋农产品，当时只道是寻常，吃了这么些年原生态鸡蛋蔬菜，直到母亲生病才戛然而止，心中不由惆怅叹息，念念不忘！这哪里是菜，这是母亲的一片深情厚爱啊！怀念母亲那无微不至的体贴和关爱！愿母亲在天堂里的没有孤单，只有爱有温暖有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