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托辞别女看门人,回到了他的住所。
他虽然富有,却是孑然一身,奥古斯托年迈的母亲刚刚去世六个月。目前,他跟一个男仆、一个厨娘一起生活。男仆与厨娘是夫妻俩,没有子女,他们的父母从前也是这个家里的仆人。
仆人开门的时候……,奥古斯托询问他是否有人来过。
“没有人来过,少爷。”
这种问答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因为奥古斯托在家里几乎是不接待客人的。
他走进书房,拿起一只信封写上:
堂欧赫妮娅•多明戈•阿尔科小姐亲启。
这个“堂”是尊称,在我的印象中,《教父》中对于大人物的称呼都是要加上这个字眼的,比如唐克里昂。南美文化脱胎于南欧文化,这恰如东南亚华人文化与中国本土文化之间的传承联系。
他在面前放了一张白纸,两肘搁在写字台上,两手托着头,闭上眼睛。
“我们先来想想她吧,”他心里寻思道,努力在黑暗中捕捉那双偶然吸引住他的、炯炯发光的眼睛。
他就这样回想了一番欧赫妮娅的模样,因为几乎没有看清楚她,只好想象。由于苦思冥想,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飘忽不定、如梦似幻的形象……他渐渐睡着了。
对于仰慕且无法接近的女性,她们的形象对仰慕者或者爱慕者来说,从来不是确定的,而是随着心情和场景的变化不断改变的,夕阳下、煤油灯光晕散射下、集市上、课堂里、体育课上、擦肩而过时、四目相对时、微笑中、朗读时、哭泣瞬间、穿不同色彩款式衣服情况下……,都是不一样的她,由于发自肺腑的热爱深爱,那个幻象般的女人是千变万化的,让人着迷。让人着迷,才是真爱。一旦梦中情人的形象固定下来,可以断定,要么已经得手,要么爱已不复存在。爱这东西难以琢磨,它偶然生发,有时长盛不衰,更多时候转瞬即逝。当意识到一直狂爱的女人突然不爱了,没有一丝感觉了,当事人内心会是何种的惆怅、悒郁?
“少爷!”
“什么?”他醒过来大声问道。
“午饭已经摆好了。”
他津津有味地吃了每天不变的午餐:两只煎蛋、一块加土豆的牛排、一块格里尔干酪。然后去另一个房间去喝咖啡,往摇椅上一躺,点上一只哈瓦那雪茄,叹息地说声“唉,我的欧赫妮娅”,便想起她来。
此时的欧赫妮娅,对奥古斯托来说,是想象出来的不确定的,如雪茄烟雾一般变幻不定。一切都是偶然的,偶然是世界的节奏,生活是一团迷雾。
他从摇椅上立起身来,走到书房里,拿起笔写了起来。
小姐:
今晨,在濛濛的细雨下,您——偶然的幻影——在我的住宅门前经过……
此刻,我希望的是:我们见见面,谈谈,彼此通通信,相互了解了解。以后……以后上帝和我们的心会告诉我们怎么办的。
欧赫妮娅,我日常生活中那可爱的幻影,您会倾听我的话,听信我的话吗?
坠入自己生活迷雾中的人伫候您的回音。
奥古斯托•佩雷斯
他把信封好,又急匆匆上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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