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暖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给学校交牛粪和干柴。每个学生都有一定的任务量，收集起来的干柴和牛粪被堆放在教室房顶，以备冬季取暖用。当然了，取暖主要还是靠煤块，牛粪和干柴都是用来引燃煤块的。

那时候一切都是集体所有，牛圈里的牛粪生产队要用来积肥，树木也是集体财产，不能随便砍伐。所以说，我们要想完成任务，必须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去捡树枝和牛粪。放学的路上学生们一个比一个眼睛尖，看到哪里有树枝或者牛粪，绝对是不会谦让的。在我的记忆里，捡树枝相对容易一些，完成牛粪的任务就困难多了。因为捡牛粪要到十几里外的草场上去，旅途中要翻越一道道沙梁，还要趟过一条没膝深的溪流。

那段时间的牛粪是稀有的，放学后纷纷提着筐往草场赶去，生怕落在人后。有时候在牛群经过的路上有所收获，有时候日落西山也不一定能捡到几坨被屎壳郎掏空的牛粪壳。草场上经过放牧人的第一轮“扫荡”，几乎很少有漏网之粪，我们只能睁大眼睛在齐腰深的草从中仔细搜寻，能捡到一坨牛粪很大程度上靠运气。

那时候的我们太贪玩，许多时候还是以捡牛粪为借口逃避做家务。我们在沙梁上追逐嬉闹，在溪流中洗澡捉鱼，在芦苇荡里捡鸭蛋，想起来也是疯狂到了极点。玩痛快了又该为完成任务而发愁了，我没有动过歪心眼，有胆大妄为者去生产队饲养场偷牛粪被捉了现行。

把牛粪和干柴放到房顶的过程中还发生过一些意外，有从梯子上掉下来崴伤脚的，还有从房顶滚下来掉在牛粪堆上安然无恙的，最危险的是碰到电线被击伤的。忘了具体细节，当时我在下面负责扶梯子，听到房顶有人叫喊着，原来是有同学碰到经过房顶的电线。怎么能碰到房顶的电线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描述说感觉身上麻了一下，就倒在了房顶上。我记得他的胳膊到腋窝被电击，起了许多葡萄大小的水泡，在家休息了好长时间。那时候的家长也不找学校的麻烦，也没有谁会追究老师的责任，这事要出在当下的网络时代，肯定被炒作得全世界都知道了。

冬天的值日生既要负责教室的卫生，还要负责生炉子。值日生往往要比其他人提前一小时到学校，在炉子里放上干柴和牛粪，待它们燃烧充分后再放入煤块，等其他同学来到教室已经浓烟散尽了。遇到下雪或者有同学起床晚了，往往早自习都没办法进行，烟雾弥漫的教室里同座位的人都看不见对方。等到门窗敞开让烟雾散尽，教室里冻得直让人搓手跺脚……

初中时到了公社中学条件改善多了，学校有了暖气，才算是结束了给学校交干柴和牛粪的历史。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的太不容易，上学路上一个个身体单薄的男生女生，像蜗牛一样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