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和那个男人走出酒吧,叶子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来到男人住的地方时,她还是退缩了,踌躇着不肯再往前走。
“我们在酒吧聊得那么畅快,难道你不想继续这愉快的交谈吗?”
叶子犹豫地晃动着身子,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还,是,回去吧。
但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她的手臂已经被那个男人抓住,她依然晃动着,想挣脱,没想到那个男人,也像她一样往前方伸着身子,以一种既反抗又服从的姿态僵持着。然后,他听见那个男人说,“不如我们来比赛,看谁先把谁拉过去,我赢了,你跟我走。”
叶子笑了,“那是不是,如果我赢了,就换你跟我走?”
“Binggo!”
男人住在顶层,电梯一直在上升,仿佛没有尽头,叶子想起自己竟然和一个认识不到3个小时的男人待在一起,就觉得好不可思议,真是疯狂。狭小的空间,陌生的男人,以及自己脑抽风般做的决定,这一切都压迫着自己,她突然好想打破这可怕的沉默,她扭头看去,发现一直健谈的男人歪倚在电梯上,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远方,神游物外。根本没有搭理自己的趋向。
我是已经进了笼子的猎物——所以才这么被忽视,万一他是精神变态怎么办?一瞬间,千万种可怕的念头涌现在叶子的脑海里,冲撞着她脆弱的神经,可明明明白这些可怕的联想万一有一种是真的,会带来怎样不可挽回的后果,叶子仍然一动不动,像等待着死亡一样,如果真是那样,我又能做什么呢?一切都是注定的,如果真是那样,也是一种结果。这种被动的,懒惰的,等死般的不作为,也是一种赌博,她在赌,赌自己的运气,也赌男人的人品。而叶子的胡思乱想和男人的神游物外都停留在电子打开的那一刻。
男人微笑着打开门,请叶子进去,叶子的目光首先停留在客厅入口的隔离墙上,上面是一幅浪漫主义风格的绘画,一个年轻美貌的少年,抱着一个比他年长的男人,美貌的少年衣衫半裸,目光温柔且坚定地望着怀里的男人,像是注视着自己的睡着的爱人,但整幅画弥漫的巨大的悲伤,让叶子确定画里年长的男人已经死去,叶子的目光最终落在死去男人衣衫整齐唯独突兀地露出的阳具上。
男人好像没有看到叶子的注视目光,径直绕过隔离墙,向里屋走去,叶子也跟着走了进去。“喝点什么?”男人打开冰箱门问,“随便。”
叶子随口答道,同时开始打量里屋的装饰,出乎意料的是,这间房间,干净的不像话,四周光秃秃的墙面,闪着灿白的光,一切都是最原始的样子,好像刷完墙后忘了装修似得。一张巨大的双人床几乎占据了房间二分之一的空间,床单和被子以及窗帘全被都是黑色的。
这样的搭配让原本整洁简单的房间变得封闭而肃穆。和叶子原先设想的——凌乱,摆满唱片喝书籍,至少应该有一把吉他(叶子就是在男人在酒吧即兴演唱一首后,上前和他说话的)完全不一样。
为了避开那张敏感的床,叶子选择来到窗边,她看着窗外的星星,想着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据说今天晚上有流星雨,而且是狮子座的流星雨。”
“然后呢?”叶子接过酒杯,
“狮子座流星雨,它的周期是33.2年。比我们都大呢,这么难得难道我们不该做点什么吗?”
“哦,我们应该不睡觉看流星雨,哈哈。”叶子恶作剧般的笑了起来。
但她发现男人微笑着看着自己时,她突然笑不起来了,“好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大林。“
“真名?”
“真的,你呢?”
“叶子,我告诉过你呀,在酒吧时。”
“是吗,我记性不太好。”
“那你会很快把我忘记吗?”叶子在问出口的那一瞬间就后悔了。她重新把目光扭向窗外。
“如果你愿意,我会忘记。”
风从左吹到右,叶子的指尖跳跃着不安的精灵,越过神经的表层组织,穿过层层密密地经脉直冲自己的大脑,最终发出一阵颤抖的战栗,使她几乎拿不住酒杯,迫切需要抓住些什么,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李大林的手,尽量表现出仅有的平静。“我们进屋吧。”
一定是风的缘故,进了屋的叶子又回归了自己的理性,她开始拼命地想自己刚才的意外之举。是因为那几杯酒精?是因为这个男人的神秘性?还是因为自己空窗太久?但现在不容她想这些,她知道和了解自己走到了这一步——脱衣服,但她不想动。
“需要我帮忙吗?”她听到李大林的声音,但徘徊和挣扎已经使她做不出任何回应动作。
李大林慢慢地走近叶子,拉开叶子连衣裙的拉链,谨慎近乎卑恭地脱掉它,然后慢慢拨开最后的屏障。最后他退后几步,迅速脱掉了自己的衣服,他们就这样对立的站着,观察着。然后以一种独有的默契向床上走去。
夜色里,他们像瞎子一样抚摸各自的孤独。
明明离得很近,却像隔着一万光年的距离,语言在宇宙的洪荒里显得那么渺小,她叹了一口气,用手从背后抱住了李大林,“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人的身体除了做爱,更应该相互取暖。”
风吹动窗帘时,月光就一寸一寸的闪进屋子里。打破黑暗的阁楼里的灯光,一盏一盏的灭了,夜更深了,风吹得也不耐烦了,强行降低的温度,催促着旅人的归途。
街道终于回归了寂静,这样的夜里,这个时间,是万物共有的。透过时间的质感,在万花筒的那端,端坐着一个身着慵懒的睡衣的女人,她望着被砸坏的电脑,起身转坐在阳台上,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小说的第一句话:“她决定和那个男人走出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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