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雪说红楼之护官符的别的寓意

作者: 琴雪_山人 | 来源:发表于2019-08-04 11:57 被阅读63次

    一位伟人说过,读《红楼梦》有个纲,就是第四回中的“护官符”,此话很有见地。

    护官符(1)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2)。

    阿房宫,三百里(3),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4)。

    丰年好大雪(5),珍珠如土金如铁。

    (出自《红楼梦》第四回。) [2]

    作品注释

    (1)护官符:旧指地方上权贵的名单。新上任的官员必须保护他们的利益,才能立住脚跟,保住自己的官职。 [3]

    (2)“白玉”句:形容贾家的富贵豪奢。汉乐府相逢行》:“黄金为君门,白玉为君堂。”在《红楼梦》一书中,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除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在原籍住者有十二房。

    (3)阿房宫,三百里:阿房宫是秦代营造的大建筑,规模极为宏大。《汉书·贾山传》载:阿房宫长宽尺度为“东西五里,南北千步”。《史记·秦始皇本纪》载:阿房宫前殿为“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所谓“三百里”,是借用唐代杜牧阿房宫赋》“覆压三百余里,隔绝天日”的夸张说法,以形容史家的显赫。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共十八房,都中十房,原籍八房。

    (4)龙王:古代传说中多以为龙王珠宝极多,非常富有。这里借龙王求请,极言王家的豪富。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其余的在原籍。

    (5)雪:“薛”的谐音字,这里用的是谐音双关的修辞手法。“丰年好大雪”展现薛家势力庞大,产业遍布天下各省各地,如丰年大雪绵延千里。紫微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 [2]

      四句说的是金陵四大家族有钱有势,一荣皆荣,一枯皆枯。四大家族相互勾连,在朝廷争斗中同进退。但只作这样的理解,就有点肤浅了。

      护官符是《红楼梦》全书写作背景的概括,即在繁华热闹的背后是一片冰冷凄凉的景象。“阿房宫”是秦始皇修的,早被项羽烧得烟消火灭,连遗迹也没留下,无影无踪了;而贾家的“白玉堂”和王家的“白玉床”,看起来豪华奢糜,实则不过是冷冰冰地死人享用的东西,有名的汉白玉就是石头,旧时在坟地和墓里能看到这些家具,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正应了《红楼梦曲子》的末一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丰年好大雪”则强调寒冷的气氛。

      书中故事一开始,就着力勾画这世情的冷。甄士隐遇祸之后,岳丈封肃“半哄半赚”卖给女婿些“薄田朽屋”,并在人前人后冷言冷语。甄士隐接济过的穷书生贾雨村,虽为世家子弟,生的仪容不俗,却是个毫无廉耻忘恩负义的小人。却不念甄家恩情,不顾他曾许下的“务必”将甄英莲“寻找回来”的诺言,任凭她落入火坑而置之不理。贾芸到舅父家借贷,分文未予,舅妈连顿饭也不给吃。贾探春“才自精明志自高”,处处学男子气概,她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当奴才看待,还不认亲舅舅。当无辜的晴雯被撵之后,王夫人不许她拿一件衣服,得到的是大观园婆子们的称愿声和袭人的“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的话。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到处笼罩着寒冷的气氛。“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不光是林黛玉的感受,也是曹雪芹创作时心情的写照。“悲凉之雾,遍被华林”(鲁迅语),怪不得贾宝玉要出家。

      红楼梦曾“披阅十载,增删五次”,这护官符还有不少巧妙寓意,同书中的后文衔接。比如第一句的“金作马”,就同史湘云佩的金麒麟相照应。古时平民家中给小孩子戴的避邪物是小铜马,不到一寸高,现在很多人家还有。大富豪家里的避邪物是黄金制做的,一般做成工艺精巧的麒麟。“白玉堂”则直接同第七十回的咏絮词相连,宝钗那首有名的词的头三个字就是“白玉堂。”而第三句在十六回中又赵嬷嬷口中重复了一遍,但后半句成了“龙王来请金陵王”。赵嬷嬷说的才像民间口头禅,因为“金陵”代称南京,大多只在文人笔下。作者有意写了两句“金陵”,就是提醒读者书里写的是金陵往事。“阿房宫”也不像民间口语,是作者有意为渲染凄凉气氛而编写的。

      书中的四大家族,都是“联络有亲”的,“一损皆损,一荣皆荣。”这四大家在书中都有一个主要人物——女性做代表,贾探春,王熙凤,史湘云和薛宝钗,这四位全是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护官”意识的形象。当然史湘云在六十二回做了一个梦后有了转变,那个梦里“一群蜂蝶闹嚷嚷的围着她”,梦醒了以后她变了,“悔教夫婿觅封侯”,发觉自己原来错了,才跟林黛玉好了。

      最有意思的是末一句“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隐含着书中三个重要人物的名字——宝钗、袭人和金钏。“雪”即薛宝钗,“珍珠”指袭人,第三回“原来这袭人亦是贾母之婢,本名珍珠”,“金”指金钏儿。这句话还暗示三位女性的品格:宝钗的冷,袭人的贱和金钏儿的狠。“金如铁”说金钏儿心如铁硬,心不硬的人能自杀吗?

      说袭人贱不光看“珍珠如土”这一句,结合第五回太虚幻境的档案一看就明白了。晴雯的判词是“霁月彩云”,袭人的画是鲜花破席,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第七十七回写晴雯“虽到贾母跟前,千伶百俐,嘴尖性大,却倒还不忘旧;”而袭人的特点就是“忘旧”:

      “这袭人亦有些痴处,伏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第三回)。即有了新主人就忘了旧主人。

      “丰年好大雪”是对宝钗最恰当的形容。“丰”是说宝钗不光身体丰满而且知识丰富,三教九流诗书戏画,人情世故买卖经济无所不通不晓。“大雪”是说她是冷的极品,住的房“冰洞似的”,房中吃的是冷香丸,掣的签是“任是无情也动人”,姓的是“雪”,看起来晶莹美丽,骨子里寒冷瘆人。只要从书中举出两点来就够了。一是金钏儿死后,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了,宝钗没有表示出一点同情怜悯之态,反而去安慰导致悲剧发生的关键人物王夫人去了;二是第四十五回写宝钗对黛玉谈论病情,她对黛玉说:“每年间闹一春一夏,又不老又不小成什么?不是个常法。”意思就是说黛玉的病“死不了也活不好”。这样对病人说话,非常少见。黛玉听到后心情苦闷,于是写下了《秋窗风雨夕》的悲恻诗篇。在这样一个世界里,有两种生活态度。一是我行我素,“质本洁来还洁去”,成天生活在悲哀之中;另一种是随波逐流,顺应社会,实现自己的生活目标。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薛宝钗就是一个在寒冷的世界中善于借风而上的人物。薛宝钗就是《红楼梦》中的诸葛亮。“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宝钗之志也。贾雨村在第一回中高咏的“钗于奁内待时飞”,正说明薛宝钗是同贾雨村一流借风向上的人物,“时飞”是贾雨村的字,等待时机飞黄腾达之意。

      照书中的暗示,这金钏儿是作者亲身经历印象深刻的一个丫头,是加工不多的真实原型。这不是我说的,而是批书人脂砚斋说的。第二十三回金钏儿“一把拉住宝玉”处,脂批云:“有是事有是人。”薛宝钗和花袭人是依金钏儿为蓝本纯粹虚构想像的出来的。关于这个猜测,《红楼梦》中有暗示:薛宝钗这个名字是从白金钏的名字化出来的,塑造这个人物,完全是为给林黛玉做反衬。第五回中警幻册子中,贾宝玉眼中看到的前三个人物,是晴雯袭人和香菱,习惯上认为接下来是黛玉和宝钗。这也暗示三个丫头为真正主角,黛玉和宝钗是衍生出来的。书中人物都是一人一画一判,唯有黛玉和宝钗两人合在一幅,判词只有寥寥二十个字,跟其它人大不一样,描述两位女主角的笔墨为什么这样少呢?现在来研究一下:

      “停机德”如指乐羊子妻劝夫的典故,薛宝钗是个未婚少女,比喻她很不贴切,至于后三十回怎样劝夫,后人无法得知。如指“子不学断机杼”尽人皆知的孟母教子故事,用来比喻书中的李纨还差不多。“堪怜咏絮才”指林黛玉也不合适,第七十回的咏絮词,按李纨评是宝钗第一,黛玉第二,湘云第三。如这句是赞薛宝钗,林黛玉在哪里呢?若首句的“停机德”说的是林黛玉,与性格孤傲的潇湘妃子更挂不上边。宝玉看了仍不解。便又掷了,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挂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是:“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再读幻境里演奏的红楼梦曲子前三曲是《引子》《终身误》和《枉凝眉》,没有一曲是专唱林黛玉和薛宝钗的。后二首曲子的主题显然是男主人公在嗟叹感怀,跟第二十八回云儿唱的“两个冤家,都难丢下,想着你来又记挂着他”的意思大致一样。很明显十二金钗正册没有林薛二人,这两个人物都是子虚乌有。

      我以为这正册第一页的画和判词,也同红楼梦第二曲三曲一样,是作者自抒情怀。“可叹停机德”是悲叹李纨一类恪守礼教的女子,白白辜负了青春;“堪怜咏絮才”则是慨叹书中怀才的女子,一个个运蹇命薄。全是泛指和互文,并不专写钗黛。后十个字是向读者暗示了书中人物的构思过程。“玉殆林中挂”,是说红玉这个真人丫头,隐藏在林黛玉的故事情节当中,找红玉要到黛玉身上找;“金簪雪里埋”是说金钏儿丫头真人在薛宝钗的故事中埋藏着。作者对金钏儿不能忘怀,让她死后在第三十二回里又穿上薛宝钗的衣服,继续在书中表演。薛宝钗是照白金钏这个“原型”塑的。

      “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读者很容易会想到是林红玉和白金钏。第三十回金钏儿对宝玉说过:“金簪子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这同“金簪雪里埋”是一个意思。钗钏二字古文里经常连用,薛字在书中常谐“丰年好大雪”的“雪”,“白金钏”与“薛宝钗”极其相似。金钏儿一出场,就在薛姨妈住的梨香院台阶坡上跟香菱玩耍,脂砚斋批道:“金钏宝钗互相映衬妙。”

      第七回宝钗对周瑞家的介绍冷香丸的配方是:白牡丹蕊,白荷花蕊,白芙蓉蕊,白梅花蕊,雨水日的雨,白露日的露,霜降日的霜,小雪日的雪,暗示宝钗之姓由“白”到“雪”的构思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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