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省一模结束,学生开始陆续进入疲惫状态,尤其是省一模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尤为明显。昨晚给一高三学生上课,学生还没坐下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先传到我的耳朵里。我打趣学生,“怎么,还没上课就这么没精打采?”然后听到他连珠炮似的叨叨,“老师,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忙,从早到晚在上课,晚自习还被各科老师轮流开小灶,待会我们上完课我还得回家熬夜刷题···我好累啊。”我笑着问他,“真有那么累吗?”学生看着我,犹豫了几秒才回答到,“其实还好,主要是心累。这次考试······”我说,“没事的,我们不是还在努力嘛。”学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一口气喝光水瓶里的水,抹了抹嘴说到,“看来今天水没喝够。现在OK了,老师,我们开始上课吧。”
以前每年高考前三个月,上课的部分时间不得不被花在听学生吐槽上。学生虽然表面看起来,除了越来越重的黑眼圈,似乎并无两样,但他们内心满载焦虑、迷茫和不安。这些负面情绪像蔓生的藤蔓一般,肆意生长。过去,我能做的是倾听,然后给予旁观者有限的理解和宽慰。
可是,自2020年11月申请学校以来,我一直在不确定中煎熬,焦虑、迷茫和不安早已缠住我的双脚,我对学生的那种疲惫再熟悉不过。如今,对于那些肆意滋长的情绪,我不再是旁观者,所以,我害怕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给予学生旁观者才有的冷静和笃信。
于是,我只好把疑惑交给时间,告诉学生,也告诉自己,时间让我们不断做出选择,它也终将见证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抵达。
可是,我们都是和时间赛跑的人,无法逃脱在时间无限延长的幻象里疲惫不堪。
2020年伊始,出于一些原因,我决定在已经满满当当的日程表里加上两项,运动和早餐。于是,早晨的闹钟时间被设定在5:30-6:00之间。
过去,我很少睡懒觉,但起得并不算很早,闹钟常年设置在7:00-8:00之间。可是,我是一个每晚都熬夜的人,除非身体不适,很少会在凌晨12点前睡觉。所以,突然减少一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于我算是不小的挑战,尤其在隆冬寒风萧瑟的清晨。
近400天的坚持,早起已成习惯,即使在无法安眠的夜晚之后。清晨,5:30,闹钟响起,起床、运动、早餐、洗澡。于是,每天8点左右出门的时候,即使想到排得满满当当的日程,也不会觉得仓皇。
在这些早起的日子里,时间突然变得耐用起来,即使花20分钟吃一顿早餐,看着醇厚的热咖啡缓缓注入乳白的冰牛奶发呆,然后在浓郁的咖啡香气中不紧不慢地吃完一餐,也不会觉得在浪费时间。
可是,这平添的耐用似乎把时间给拉长了,让我不得不惊讶于,一天,24个小时,1440分钟竟有如此的韧性,可以无限塞入焦虑、迷茫和不安。于是,我无数次发现自己在工作的时候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在读书的时候盯着一行文字无法挪动眼睛,在一个个惊醒的深夜聆听光阴“滴答滴答”流逝的声音······
我们终于可以从容地利用时间,可是,也因此付出了代价——心力交瘁的疲惫不堪。这笔交易是否划算?或许,比较明智的做法是不去锱铢必较,因为在这场与时间的交易里,消耗自己是我们当下拿得出手的唯一筹码。
于是,很多个深夜,我们在疲惫中沉沉睡去,然后在清晨醒来后会感觉好一点。不是疲惫消失不见,而是我们说服了自己去习惯这种疲累。
后记
1月13号,我在许知远的《游荡集》里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主义者”,然后次日凌晨收到了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的博士offer(US NEWS 88)。周四晚上读狄更斯的《荒凉山庄》,再次与“世界主义者”相遇,然后次日凌晨收到了马萨诸塞大学阿姆赫斯特分校的博士offer(US NEWS 66)。
因为这一次次的巧合,我终于相信,时间在快速而又缓慢的流转中让我们不断选择方向 ,它在急与缓中耐心等待,而我们则拖着疲惫的双脚一次又一次抵达。这,或许才是时间之于我们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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