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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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1.遇见美味的食物,很想再多吃点,但心里在发出声音:不能再吃了我要控制我自己!
2.看见路边的乞丐,很想给予施舍,却告诉自己算了还是不给了,说不定他是骗子。
3.制定计划早睡早起,睡前内心有个声音 "再玩儿一会儿吧!",早上闹钟响了,跟自己说"好困啊再睡会儿吧"
我们总是在类似的情节里自我矛盾,吃了过多的食物懊悔不已、没有给乞丐零钱又感到自己不够善良、控制不好作息感到自己很差劲。有一种社会文化鼓励人们崇尚遵循自己的内心,跟着内心走。我们也愿意相信,一定是有一个真实的自我能让我们找到快乐,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个自我的概念。但为什么,有时候遵循了内心却不快乐呢?
你听从了自己多吃点儿美食的想法,可如果多吃一些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为什么事后会懊悔不已?这种问题已经有许多学者和哲人都进行过探究,我们,真的只有一个自我?
说说我的故事,我曾有过一次印象深刻的双重自我体验:
2016年春节前夕,我经历一段时间的重度抑郁症,拒绝所有社交,并且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分不清昼夜,最糟糕的是每当我从睡梦中醒来,就会陷入自我攻击和贬低的阴影中,把所有挫折都归结于自己的无能和失败,最严重的时候我甚至多次产生终结自己的想法。
在一次绝望的边缘上,我心中突然有了另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就这样死了实在太亏,大好河山没见识过几个,就这么把自己留在这憋屈的房间里慢慢腐烂?真想不开的话,就放弃所有牵挂一个人去旅行一次吧!玩儿够了再去见上帝也不枉人间来一回!于是绝望的心情慢慢得到了平复。
很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我似乎从无尽的自我折磨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全新的逻辑赐予了我"生"的力量:人生最糟糕的结果,不过是放下牵挂就去玩儿个痛快!玩儿开心了估计也不再想去见上帝了。。。
很久之后我从这样一次近乎涅槃的经历中探寻自我,发现了自我分裂的现象,虽然这样的发现并不愉快,但这样的分裂似乎并不同于精神病,而是一种常规的心理状态。在这样一次自我救赎的良性分裂中,我没有感到分裂带来的不适,恰恰相反的是,一个分裂的自我给自己带来了生机,像黑暗之中的一盏灯,引导我重拾对生活的希望。
原来,一个黑暗的我引导毁灭,一个智慧的我引导成长,两个我同时存在,此消彼长。
我思考了很久,或许分裂存在这样的可能性:躯体是一个独立的自我,有着精密的生物结构,它拥有生理感受和神经传导,它会本能的追寻一切舒适的快感,只要可以获取舒适,任何方法对它来说都值得一试,它根本没有道德观念,能够满足它的都是对的,肉体的我是原始的、贪婪的、野性的、甚至暴虐的,金钱、权利、性,都是它帮助自身获取满足的重要条件,因此它会渴望拥有。
而另一个自我,更像是寄居在这个躯体上的存在,西方习惯称之为灵魂。但我认为它并不是完全独立的意念,而是会受到肉体自我的影响和削弱,这一个自我是真正意义上本性的自我,每个人都拥有各具特色的灵魂自我,它使得我们拥有超脱物质享受以外的、更高的追求,爱、成就、荣誉、探索等可以使得这个自我得到快乐的感受。
灵魂自我能够统治肉体自我的人,拥有出众的自制力和毅力,能够带领肉体自我走向精神高地,并在现实世界中取得卓越的成就,历史当中的伟人绝大多数都对肉体自我拥有绝对的统御力。
但事实是,大多数时候,我们许多人,肉体自我会更占据上风,因此滋生了懒惰、放纵、暴怒等行为,它是罪恶的发起者。不过肉体自我也不总是坏的,甚至灵魂自我需要依赖于它,在肉体面临破坏性威胁时,它会拥有不需要经过大脑处理就可以完成的反应机制,例如被针扎手会自动收缩,这样的生物机制最大限度的保护了肉体自我的完整性,也让灵魂自我得以安全的走完它的寄居之旅。
为了更加有力的推进这个话题的探索,我也整理一些著名作者的文字记载或历史事件:
1974年,“行为艺术之母”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意大利表演了一场特别而又危险的作品——《节奏0》,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对人性的极大考验。
她将自己头部以下的身体麻醉,坐在椅子上。观众可以使用桌上的72件器具任意摆弄她头部以下的身体。这些器具包括菜刀、子弹、枪、鞭子、铁链等危险物品。
由于这次表演具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她还签署了法律文件,承诺自己对即将发生的状况负全部责任。
在表演的六个小时里,最初观众只是踌躇观望着。但在确认玛丽娜真的不能动弹后,他们开始用口红在她脸上乱涂,在她身上作画,又用清水冲洗。
当意识到这些行为不会被制止谴责,人们开始变本加厉。他们割开玛丽娜的衣服,用相机拍下她的裸照并让她手持着,用玫瑰条上的刺划开玛丽娜的腹部皮肤,用刀割开她的喉咙表皮扮演吸血鬼,甚至玩弄她的私密部位……
对这些行为,玛丽娜虽然内心恐惧,但都不做任何反击。直到一个人将手枪填上子弹,让玛丽娜手指扣在扳机上对着自己的脖子……
这时候的玛丽娜已经伤痕累累,泪水不可抑止,夺眶而出。
这次表演持续六个小时,当作品结束,玛丽娜站起来走向人群,所有人开始四散逃跑。后来在访谈中,她说:“如果将全部决定权交给他人,那你,离死也就不远了。”
——肉体自我不受约束时,它将走向暴虐和杀戮的享受。
鲁迅先生在《纪念刘和珍君》写到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这地步。”(刘和珍,反抗军阀统治游行示威的女性学生领袖,惨死于镇压士兵的枪口)
——如果有人赋予肉体自我开枪的权利,它并不在意射杀的行为是否正义,那是灵魂自我的事。灵魂自我被控制或污染的人,可能不会为杀戮无辜而感到愧疚。
柴静,著名央视主持人,个人执导的《苍穹之下》2015年一经问世便掀起了广泛的社会反响。其本人也备受争议,但丝毫不影响其作品的真实洞见。柴静在个人专辑《看见》一书中她写到:
“真实的人性有无尽的可能。善当然存在,但恶也可能一直存在。歉意不一定能弥补,伤害却有可能被原谅。忏悔存不存在,都无法强制,强制出来也没有意义。人的一生,本来就是善良与罪恶,人性与兽欲不断交织不断干戈的过程。”
——我们已经探讨过很久关于人性的矛盾,可是矛与盾本是两物,相生相克,如果只有一个矛或者一个盾,那还矛盾什么?
杨绛女士在94岁高龄时完成《走到人生边上》一书,首次坦述了自己对于命运、人生、生死、灵与肉、鬼与神等根本问题的思考。
她在《灵性良心》一文中说到:
灵性良心人人都有。经常凭灵性良心来克制自己,就是修养。这是一种功力,在修炼中逐渐增强,逐渐坚定。灵性良心占上风是能做到的;灵性良心完全消灭肉欲,可说办不到。
“人是灵魂与肉体的结合,灵与肉各有各的本性 。“食色性也”是人的本性。灵性良心也是人的本性。这两重本性是矛盾的,不相容的 。我们可以从日常生活中看到这两种不相容的本性。”
“肉体的一面自称“我”。这个“我”,有无穷的欲念,要吃好的,要喝好的,要讲究衣着,要居处舒适,要游玩嬉戏,要恋爱。又喜新厌旧,要感意享受。纵情逞欲,没个餍足 。人的灵性良心却时时刻刻在管制自己的肉体,不该要这要那,不该纵欲放肆,这事不该做,那事不合适 。“我”如果听受管制,就超越了原先的“我”而成了另一个“我"。”
杨绛“先生”告诉我们无常是怎么样的,每个人的一生都是在变化中的,这种变化由肉体的欲望和灵性的良心主宰。
“肉体的欲望,和人性里的灵性良心是不一致的。同在一个躯体之内。矛盾不得解决,会导致精神分裂。矛盾必然要求统一。如果是计较个人的利害得失,就需要反复考虑,仔细斟酌。如果只是欲念的克制,斗争可以反复,但往往是比较快速的。如果是一时一事,斗争的结果或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风 。
每个人一辈子的行为,并不是一贯的。旁人对他的认识,也总是不全面的 。尽管看到了他的一生,各人所见也各不相同。不过灵与肉的斗争,也略有常规。灵性良心不能压倒血肉之躯,只能适度让步。灵性良心完全占上风的不多。血肉之躯吞没灵性良心,倒也不少 。而最常见的,是不同程度的妥协。”
——这是一个走在人生边上的文人对自我深刻的理解,世人尊称她为"先生",这是对文人至高的殊荣,先生,即为能够启发学生的老师。
2014年,年轻的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发表著作《人类简史》,此书入选了比尔·盖茨、扎克伯格等诸多名人、领袖的年度书单,时隔两年作者再度发表著作《未来简史》,书中从科技的角度对人类"自我"的概念做出了全新的诠释。
作者赫拉利说,自由意志基于三个假设:第一,我有一个不可分割的“自我”,用心审视,就能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自我,要倾听它的声音;第二,真实的自我是完全自由,拥有自由意志的;第三,没有人比我自己更了解我自己,必须自己说了算,不能让别人替我做决定。
但赫拉利随即举例证明,人是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欲望的。他举了个例子,美军研发了一种叫作“经颅直流电刺激器”的头盔,通过刺激大脑相关区域可以加强或抑制相关区域的活跃度,提高专注能力和效率。实验表明,头盔的确有利于士兵战斗,而且还能促进学习。
作者戳破了"自我"的虚幻,因为生物学研究对人脑了解的越多,就越发认定人不过是一台生物级别的生物计算机。人和动物一样,只是各种算法的集合,我们只是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罢了。有时候我们也会做出一些真正随机的决定——保不准大脑里有量子力学过程——但这种随机决定也不是我们所能控制得了的。人生中做出的大部分决定,可能并不是来源于精确的思考,而是一种被动决定,比如饥饿决定你寻找食物。
这是一篇探索自我的文章,同时也罗列了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观点,人类从未停止探索自我的脚步,但直到今天,我们仍然知之甚少,但这十分有意义,因为这是每个人知道自己应当去往何方的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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