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空旷的柏油马路,在灼晒下泛着白晃晃的光。周围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声虫鸣。
突然,一辆破破烂烂的客车满载着乘客,突突突地转过一个弯,划破了这夏日的沉寂。客车的前部,褪色的布包,脏兮兮的行李箱,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胡乱地垒成一座小山。后面是乌泱泱的人头,年迈的大爷,归来的孩子,怀抱幼儿的妇人……眼神无一不焦灼地落在前方。
“站着的都蹲一蹲,坐一坐,前面有检查!”司机粗着嗓子说,压低了说道。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直招呼着,再挤一挤,把腿往后收一收,旁边侧一侧。几经交叠,总算挪出盘子大小一个缝隙,最后一个站着的膀大腰圆的汉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屁股塞进了那个空当处。
这时候,却又见一个影子立了起来。原是头发花白的六旬老者,半蹲着实在难受,站了起来半骑在一件行李上。
“诶?大爷快蹲下来”。女人赶紧招呼。
老人嗫嚅着,疲倦的圆脸上,唇畔短短的胡茬随之抖动,闪过一点银光。终究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过了前面就好了。大爷你先下来吧,这样太高了”。女人焦急地解释。众人的目光也随之都投向了老人。一个角落里的小女孩紧搂着怀里的书包,在满是胳膊与腿的拥挤中只露出一双眼睛,流露出忐忑不安的目光。小心脏随着车的起伏颠簸,扑通~扑通~
突然,司机像是看见了什么。他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满是破败痕迹的一个楼前。然后吩咐女人,赶紧招呼坐在过道里或是站着的乘客,下去走一段路。“没多远啊,就走一小段,或了前面的检查站就好了”。
女人带着老老少少一群人下车步行了。有些年纪轻些的,有座位的主动起来让出了位置。
司机起步缓缓前行,前面的检查站那儿还有一辆货车。警察朝他招了招手,他腆着一张笑脸,出了驾驶室。那里有一顶阳伞,下面有个本子一支笔。司机陪笑着,远远地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才签了名字回到车上。
转过一个弯,司机将车再次停在路边。陆陆续续地,步行的人开始上车。司机吼了一句:“搞快点!快点上来!”
最后一个小伙子刚踏上来尚未站稳,一轰油门绝尘而去。
两侧本应是三四层楼高挺拔的白杨,不少人家为取交通之便,砍了树木,修了房屋,在门口用水泥浇了一个空坝。尘土飞扬,翻腾着爬上了墙,爬上了窗。稀稀拉拉的,才有那么几棵营养不良的白杨,一小团影子胆怯地缩在树脚下。
窗外的景色不断后退,一车人的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副驾驶的乘客与司机是老乡,此刻总算可以闲聊几句。
“也就老刘你胆大,所以一年效益也最好”。
“嗨,挣钱不容易呀”。司机悠悠地回道。
“我今天前面等了三辆车,无一例外不是说满员了不载了”。
“载一个人几块钱,一旦被逮住了就是罚上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可是咱们坐车也确实恼火呀,你看过年回家,还没到中午十二点呢,去车站就全是人,一辆车都没有。越是过年过节周末乘车的人多,越是查超载查的比什么都严。几个月大的婴儿收全票占一个位置,一辆车才能载十几个人,那几辆加班车哪里能装下这么多人”。
“买车呗,没车是不方便”。
“这不是越买越堵嘛,真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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