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闺蜜,一家三口从重庆回来过年。回来路上,相约找个时间,去庄稼地里转转,边看看麦苗,边呼吸家乡的空气。她是我初中高中同学,大学期间和工作后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她的信件上的字迹很乖,很工整,就像她的人一样齐整,让我印象深刻。
现在算来,我们已经认识32年多了。初中高中阶段,在我内心里,她像个邻家小妹,清纯可人。在大学阶段,她遭遇到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失去——母亲因病去世,因为她在重庆读书,所以家人没有告诉她,待到她放假回到家,才知道这个消息。这成为她心里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记忆里虽然有些模糊,但关于那个暑假弥漫在记忆里的浓浓的伤心难过依然清楚。
我对她的印象大的改变大约是发生在2013年前后。因为她表达方式的与众不同,在与她的关系里,我一下子体会到被照顾被引领的感觉。至今记得聚会的那个夜晚,在宾馆里,她陪着几近失声的我,用湿热毛巾帮我敷眼睛。她可以说是开启我走向自我成长之路的启蒙老师。
与她约在大年初一下午,我依然骑着那个小电动车去赴约,依照手机导航到她的老家附近,她已在村东头大路边上等我。把电动车放在她家门口,久别重逢的我们或挽着或拉着对方,相互嬉笑着向村外走去。
走在她家村南边的小路上,路两边是绿色的麦地,绿色的麦苗夹杂着些许枯点。小路在远处穿过高速公路通向前方。夕阳西下,西边的天空被染成了有层次感的醉橘色。天地之间分为了三层,覆盖在大地之上绿色的麦苗,中间是有些白色的人间烟火缭绕,上方是醉橘色的天空。我们也被这迷人的夕阳给吸引了,不由赞叹着。我们的话题渐渐由当下转到各自的生活近况及困扰。
闺蜜讲述了当下的一个烦恼,是关于儿子的。小伙子13岁了,在线上网课期间,手机使用有些失控。原本约定每天玩两个小时,到时间由妈妈收回。这小子倒好,从网上买了个手机模型,每次交手机模型,真的藏起来,房间门一关,在里面玩手机。被发现后,仍然霸着手机不给,再要,就发火,搞破坏,发泄情绪。她自己也知道,虽然一直都在自我成长,但还会卷入这些具体的事情里。
随着闺蜜的讲述,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儿子房间里的书柜惨不忍睹的景象。我已经经历过她现在正在经历的阶段。我儿子比他大了五岁左右,也曾因为手机或者其他未被满足的需要而大发雷霆,房间里两个书柜的玻璃都被他用拳头锤碎,镶嵌玻璃的木头撑子不同程度地断裂。
想起一个心理作家的一句话:每个青春期孩子都是踩着父母的尸体长大的。青春期的孩子,尤其男孩子,通过释放攻击性来消化情绪,他们通过与父母的对抗来锻炼自己的力量。我分享了我的感受和想法。我感觉她也释然了一些。
我们边走边聊,时而放声大笑,时而也会陷入瞬间的低沉,说话声音很大,但感觉声音出来,就隐入四周中,好像还爆过粗口。全然沉入其中,仿佛当下这个情境里就只有我们俩,对偶尔路过的行人全然不管。畅聊了两个多小时,直到村边路灯亮起好久,讲完最后一个话题,我们才起身往回走。
当然,谈论内容远远多于我写出来的。写到这里,我会想到一个问题,我可以多大程度地去公开我们谈话的内容呢?我想,我是肯定会有所选择的,这是正常的防御。
就在写的过程中,我又想到另一个曾经的体验,秘密越多,背负的东西越多,心理的压力会越大,当你可以把你所谓的一些秘密公布于众时,你的秘密部分越来越少,你可以公开的部分越来越多,你在生活里的状态也会越来越轻松。有时候,你所谓的秘密,可能是很多人共有的东西,只是,很多时候,我们很难突破自己的羞耻感和恐惧感。
这一次会面,又要结束了,有些恋恋不舍,又仿佛被注入了很多的力量,整个人都感觉轻盈而放松。古龙说过,每一次分离都是为了更好的相聚。相聚,分离,然后带着汲取的力量投入自己现实的生活,这本就是正常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又重温了一遍初中上学所走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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