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射（一）

我沏上一杯浓茶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

经过几个小时的酝酿，我好像找到了小说故事的切入点。在写小说的过程中，我的心脏总是比平时跳动得要快很多，好像心脏都在为我的打字速度而着急。我不知道这是创作本身带来的快感，还是写作这件事本身让我感到紧张，也许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种写作的节奏。

我一般会在开始打第一个字之前酝酿情绪，如果我今天写失恋的故事，就会循环听几首失恋的歌。两小时过去了，我感觉时间在我的眼前一晃儿过，可我居然一个字也没有写出来，我真是在浪费时光！一种对生命巨大浪费的悔恨让我感觉很失败。

有的时候，我才刚坐在电脑前就忽然文思泉涌，双手恨不得飞似的要将大脑中的那些一闪而过的想法纪录下来。然而那些想法大部分都如同阳光下飞舞着的雪花，还未落地就已经融化。这些想法跑得太快，我的双手根本追不上。

好不容易写完了一个故事，终于可以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入睡了。但不知是浓茶喝的太多，还是我的大脑皮层过于兴奋，居然睡不着了。

我的大脑开始不由自主的构思着小说的故事情节。我感觉我的大脑编织的故事越来越荒诞可笑，这些故事忽然变成了一个个小而黑的洞，洞中居然冒出青色的烟。

我顿时感到浑身发冷，难道洞里会爬出什么东西吗？会不会是一个长头发、没有眼睛的女人？我赶快捂住双眼，只要不看她，我就是安全的。我害怕得发起抖，我恨不得封闭自己所有的感官，只为了躲避那个“它”。

奇怪，怎么没有声音？“它”至少要和我说句话不是吗？我偷偷地将左右手各分开一道微小的缝隙，“它”居然没出现。

我所幸将两只手都从眼睛上拿下来。

刚才那些冒青烟的黑洞不知何时变成了无数只不停眨动的眼睛。它们只盯着我，并不停地向我眨眼。我看着那些眼睛忽然开始不停地流泪，我想紧闭双眼，可我做不到，我想控制我的眼泪，可是眼泪却流得更多。

该图片来源网络

我要逃出这个布满眼睛的世界，我用尽全身力气可却动弹不得。我感觉越来越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全身好像开始僵硬起来，我看见我的双脚在逐渐石化。

慢慢地，我的下身似乎已经没了知觉。我的脸部肌肉因恐惧而不停地抽搐起来。我的腰好像也不能动了，我的上半身竟完全没有了知觉。很快地，我的脸上也感觉不到了刚才的那种抽搐。我终于变成了一座花岗岩雕像。

还好，我保留着一种模糊的意识。我为什么会变成石头？难道我在潜意识中和恶魔进行了什么交易吗？那些不停眨动的眼睛，就是触发交易的开关吗？

我想不通，我怎么也想不通。我感到很累，然后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像一个地标一样矗立在这座城市的中心，供万人欣赏。

我从没享受过这种碧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居高临下俯视大地的神，那些人全部都臣服在我脚下。

该图片来源网络

他们之中有些人望着我好像如望着上帝一般虔诚；有些人喜欢对着我的脸出神并赞叹我的美丽和优雅；有些人边看着我边拿起手中的笔认真地勾勒着我威严的风姿；有些人的眼睛里则透露出亵渎的目光，脸上带着几分下流的笑意。

我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了他们心里的欲望，我只是一尊花岗岩雕像，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

你们继续瞻仰我、欣赏我、亵渎我吧，我想，不管你们心里把我当成什么，我都不愿再继续看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