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一下，准备出来，我三两分钟就到你家楼下。”我看着艾宝给我发的微信，放下手里的瓜子心不甘情不愿的穿衣服。
艾宝是我的同事，我俩住的很近，就隔着几栋楼，今天是我下夜班，我打起精神简单收拾了一下，慢悠悠的走出门。
她车就停在我家楼下，我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干嘛啊，大晚上的这天都黑了。”我语气有点不耐烦。
“废话，肯定是找你有事。”她也不耐烦。
后排座位传来一阵响声，我懒洋洋的转过头，看到一个小女孩，梳着两个羊角辫子。
“谁啊，这是？”
艾宝没吭声。
“你家小孩啊？你不是没结婚么？”
“这孩子今天在单位说要找你，我顺路就给带回来了。”艾宝边打量着我边说。
“别闹了好么，我根本不认识这孩子。”
“伍佰，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什么啊？我真不认识她。”
“妈妈”孩子突然喊了一声。
我不知所措，这是在叫我？我压根没结婚呢，再说我今年25岁，这孩子看上去也差不多十岁了，我十五岁的时候还在读中学呢，开什么玩笑。
“伍佰这怎么回事啊？”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这孩子不是我的啊，我生没生过孩子我自己还没数么？”我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
“你……这个……哎呀，反正这孩子说找你。”艾宝语无伦次的说。
“这样吧，我先问问这孩子她知道什么。”
我把小女孩带下车，领进家。
“吃饭了么？”
小女孩摇摇头。
我炒了个鸡蛋，把锅里的饭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
小女孩吃的慢条斯理的，我坐在旁边打量着她，心里想着一会儿怎么开口。
终于等她吃饭了，她抬起头看着我。
“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她转身伸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字条，递给了我。
上面是我的名字还有单位地址，这字是我的笔迹。不是我小时候的笔迹，是我长大后的笔迹。
我跟小女孩对面而坐，沉默重千斤。我望着自己的笔迹，仿佛腾空盘踞在饭厅的白炽灯上，我看到了我自己和小女孩对坐着，我的头上竟然冒出了两根白发，我的局促不安和小女孩的神态自若在空气中交织盘旋。
“你是我妈妈么？”小女孩一开口，我的视线就回到了她的对面。
“不是。”我回答的斩钉截铁。
我接下来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是谁，从哪来，到哪去……得到的回答都是沉默。
晚上我安顿好小女孩睡觉，自己却根本无法入睡。
字条上的笔迹的确是我的，但是我的确没生过孩子。
我又看了一眼床上皮肤黑黑的小女孩，叹了口气，继续辗转反侧。
我住的这个小出租屋原本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现在多了个孩子，这孩子还说我是她妈。没办法，我只能暂时收留着她，好在我的工作不忙，有很多空余时间，平时的时候，我就带着她画画读书，不过这孩子笨笨的，反应慢。我心里觉得我生的孩子应该比这聪明，但这样终究不是办法啊。这个孩子的从天而降，等于加速了我的人生进程，我一下子就看到了十几年之后的我。
“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艾宝一脸八卦。
“白捡个闺女，二十五直接过上四十的日子。”我一筹莫展。
“啥情况，说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艾宝急吼吼的问。
“我真不知道。”
“那你为啥收留她？”
“我……我跟你说不清楚。”
我自己心里清楚，因为那张字条，可是仅凭一张字条我依旧毫无头绪。
故事的转折发生在一天下午。
我休班在家，吃了晚饭，我带着小女孩去公园散步。我拉着她的小手，走在树荫下，湖上碧波荡漾，翠绿翠绿的水草跟几条小鱼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我跟小女孩坐在岸边吹着风，我斜眼瞄到一个小偷在拿刀划开一个人的包。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小偷的旁边，就在我制止小偷的一瞬间，小女孩拉住了我的衣服。小偷得手了，我回头瞪着小女孩一句话没说。
天色渐暗，我带着小女孩去买棒棒糖，她被一边的游戏机吸引了过去，我买了瓶水站在旁边，无意间发现，小偷就在我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我跟小偷的目光相接，他立马溜了出去。我随即跟上，小偷越走越快，走到了树林里，我一把拽住了他的连帽衫。
“钱包交出来，不然我喊了啊。”
“偷的又不是你，你管什么闲事。”
“少废话，来……”我还没喊出口，脑袋上就重重挨了一下，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我躺在了泥土上闻到了树叶的味道。我抱着小偷的大腿，已经喊不出声音，我手臂感到振动，一下两下，然后就没有了知觉。
我看到小女孩跑来，嘴里喊着“妈妈，妈妈”但是我听不到，只是看到了口型。
然后意识慢慢模糊，我看着这个世界的光亮在一点一点变暗，一点一点消逝。
“妈妈，你的左胳膊是怎么没的？”
“年轻的时候妈妈去抓小偷，小偷慌不择路打残了妈妈的胳膊。”
“妈妈，那你后悔么？”
“不管后不后悔，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妈妈，我以后长大了要做时空飞船回去保护你。”
“好，妈妈在那个公园等你。”说着我拿起一张字条，写下了我的名字和单位。
“妈妈，妈妈。我回来了，可是还没能保护你。”我的听觉渐渐恢复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小女孩，想伸手摸摸她的头。
我的手臂只剩下了半截，手臂在空中挥着，好像跟我没有关系。
“妈妈，怪我太贪玩了。”小女孩边哭边说。
“孩子，妈妈不怪你，这是妈妈的选择，也是妈妈的宿命，你是妈妈的骄傲。”说完我的意识又离开了我。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小女孩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她了，但是我知道，在未来在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