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诗远多了一个儿子,心情是激动的。他弯下腰仔细的端详,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他的小脸园园的、皮肤发红、鼻梁高高的很象父亲、湿漉漉的头发紧贴头皮、看似有点卷曲。基因真的很强大,岳母的卷发传给了张书贤,现在又传给了儿子。
端详了一会儿子,王诗远把目光又转向躺在病床上的张书贤,透过她疲倦的面色,他心情变的复杂。喜悦的表情立刻换作了心疼,体贴温柔地对她说:“老婆,你受苦了。”
张书贤笑而不语,她喜欢他这种关心。在那个传宗接代的年代中,女人生产受罪,被认为是理所当然。女人的痛苦或为了生孩子而遇难,在农村根本没人在乎这些。
王诗远一句暖心的话,她会永远记在心里,以后的日子里她会加倍回报他。
空荡荡的病房中,寒意越来越重,不时有风经过门缝,窗缝吹进房间,寒意虽重张书贤心里有着阳光、有着家和爱。
她对王诗远说:“我现在好多了,家里孩子也不知如何,我们早点回家吧。”
王诗远从床上抱起儿子,他的小包被和衣服用品,还是哥哥姐姐用过的。张书贤正做起来准备下床,他用另一只手扶着老婆,心中的感觉也是非常奇妙。
这个年是张书贤最享受的过年,不用忙碌操心还有人服侍。年后王诗远还给孩子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伟军。看得出他心中对军人的热爱,“军”字已深深的扎根在灵魂之中。
过完年开学的日子就快到了,想到这王诗远就把双手背在后面,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这个动作不知什么时候有的,每当碰到解决不了的事,他就会重复这个动作。
他在考虑小霞上学的事,这是大事情,不能因为现在住县城、过些时日回老家,而耽误了孩子的教育。
躺在床上的张书贤,目光跟随他来回的转动,见他停不下来就问:“你能不能停下来,走的让人心烦。”
他说:“我在想小霞上学的事,现在插班怕她跟不上,不上学又要等半年。”
张书贤坐起来穿上棉衣,没有扣扣子、把左边衣服压在右边衣服上,拿过一个枕头放在后背。顺势把头靠在床头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说:“我也有这个想法,苦于没有转学证明,就怕学校不收。”说着连自己都没了底气。
王诗远听了松开了背在后面的双手,坐到了书桌边说:“关键是小霞从没上过学,就算有转学证明,她也跟不上学习节奏。”说完他叹了口气。
张书贤见他有点丧失信心,就打气说:“你能给她找到学校,我就能让小霞跟上学习节奏。”
王诗远听到此话,把椅子移到床前的火炉边,双手放在炉上取暖。张书贤月子中除了做饭,火炉一直放在里屋,供她和孩子们取暖用。
知夫莫如妻,王诗远果然来了精神边烤火边问:“老婆,你有什么高招?”
张书贤笑着说:“她並不是什么都不会,也能写几个字,二十以内的加减也还行,有学校收她,我可以给她补补课。”
王诗远听后恍然大悟,拍着大腿说:“我都把你这个做老师给忘了。”
张书贤接过话开玩笑说:“忘了老师没关系,别忘了老婆就好。”
王诗远说:“忘了我本人也忘不了老婆大人。”话语中充满着爱意和调侃。他俩总是能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
第二天王诗远就是找管后勤的首长,说明情况想让部队给出个介绍信。首长说:“孩子上学是好事,到时我们帮着联系,有消息就通知你。”
王诗远一日盼一日的等待着,每日从太阳升起到西落。终于看见大院孩子们三个一群、两个一排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开学前他还没接到通知,孩子们上学了还没有人通知。他安慰自己说:别着急在等两天看看。
小霞没了玩伴,每日用羡慕的目光目送玩伴们上学。这目光深深的刺痛王诗远的心,他决定主动出击,在找领导问明情况。
这天上班他直接就到管后勤的部门,他还没开口首长笑着说:“看来是等急了,学校研究了没有大问题。主要是校长家中有事,等校长回来给他说明一下,这周给我回话。”
为了让王诗远宽心,他又特别交待:“问题不大,这也算是搞好军民关系,就等校长回来拍板。”
两天后,王诗远接到了通知。小霞上学的那天,张书贤给她穿上了新衣服。从此小霞不在孤单,每天和小伙伴们开开心心的去上学。而且贤县里最好的实验小学。
小霞已经习惯了上学的日子,她天真的以为这就是她的生活。
有一天王诗远对张书贤说:“老婆,看来你要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了。我”他脸上有着开心的笑容。
没等他说完,张书贤板着脸抢着问:“为什么?是你烦我们了?”
王诗远反问到:“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烦你们呢?”他问话的声音有点高。心中怪张书贤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自己巴不得她们能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谁能抵抗。
张书贤从没见他如此大声的说话,于是就说:“你这是要赶我们走吗?是不是觉得我们在这吃闲饭了。”她用不满的语气说。
王诗远见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就说:“看你越说越离谱了,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她接着说:“又没有人堵你的嘴,你说就是了。”
王诗远说:“听好了,我要去扬州学习了,大概是半年时间。”
王诗远去学习是个好事情,一般情况下,只要去学习回来都有提拔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张书贤就可以随军。
张书贤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听完王诗远的话,立刻说:“真的啊。”
王诗远回:“我骗你干吗,所以我才说你要准备带孩子们回老家了。”我去了扬州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这次的不愉快对话,是张书贤和王诗远家庭生活中的唯一一次。以后的日子里生活虽然辛苦,他们之间多了包容和理解。
王诗远去学习对他们来说真是天大的好事,张书贤开心的做好回老家的准备。她内心激动,相信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长久的相聚。
她把孩子们的棉衣晒完打成包,又把被子打成一个包。等待着回老家的日子。
王诗远去学习的日子定下来了,这次学习不但是个难得的机会,更是对他平时工作学习的认可,也是人生中一个转折点。
张书贤在王诗远去扬州前,带着孩子们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汽车在路上奔跑着,张书贤的思想也在奔跑着,她想着回到老家,回到那个只能放下一张床的小房子,想到用桌子抵挡的小房子,想着两边的差距,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她的脑子如天马行空,从小房子又想着,王诗远学成回来,能够提拔她就要结束这种两地分居的生活。
汽车到了一个叫做张山的地方,张书贤拿着行里,抱着伟军下车了。小霞和武军用一根棍子,抬着被子跟在母亲身后,五人一行标准的妇女儿童队伍。
下车后,张书贤四处张望,没有看见来接她们的侄儿和驴车。她的内心顿时恐慌,如果接她们的车没来,她一个人托儿带女如何办呢
她焦急的再一次四处张望,还是没有驴车出现。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着急,时间就过的越慢,半小时对她来说就如半天。
小霞、武军和长雁也等的不耐烦,他们一会跑过来问:“妈,怎么还不见哥哥来接我们啊?”
又一个问:“妈,驴车什么时候来啊,会不会不来了。”孩子们已经没了玩的兴趣。
长雁小问题很简单:“妈,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张书贤被孩子们问地失去了耐心,更加烦躁起来,她抱着伟军坐在被包上、对着长雁大声的呵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长雁看着母亲凶巴巴脸,吓得哇哇的大哭。小霞、武军也在一旁吓得不敢出声。
张书贤一见长雁大哭,立刻板着脸说:“不准哭,听见没。”
生活的艰辛,把一个笑口常开的人,变成了一个脾气暴躁的人。看看这空无一人的地方、在看看身边的四个孩子和行李,有谁能帮她、又有谁能为她分解压力呢?
太阳一点点的向西移动,张书贤的心也随之一点点的平静下来,她在想着要如何。
王诗远的侄子赶着驴车在路上同样的着急,他出门很早、应该在她们下车前就会到达的,可是在路上车胎让钉子扎坏了,他不得不去找地方补胎,所以担误了时间。
总算有一个路过的行人,张书贤忙着走向前:“请问附近的村子离这有多远?有没有邮政局啊?”
行人用另样的目光看着她,接着又看看每个孩子,从张书贤和孩子们的穿着打扮上看,他知道这是从城里来的一家老小。
行人答到:“最近的村子有三里路,附近村子里没有邮政局。”接着行人又关切的问到:“你带着孩子到哪里?”
村子远无法找人帮忙,没有邮政局也无法打电话咨询。她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听到行人问她就答:“我是要去新店公社。”
行人道:“去新店公社,你带着孩子,家里没人有接?”
张书贤说:“说好来接的,不知怎么没看见。”
行人安慰:“你也别急,说不准这脚前脚后就到了。”
张书贤谢过行人,继续四下张望着。这时一辆红色车头的拖拉机驶过,车过处留下一道烟尘,挡住了她的视线。
还是小孩子眼力好,在尘雾中武军高兴的手指远处喊着:“看那有辆车。”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长姐享受慢生活。【007 不写就出局】践行者,【无戒学堂365】学员,坚持用我手写我心的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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