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老友最近两度这样祝福我。我听闻少年二字、首先想到了几日前刚刚重温的李安的《少年派》,想想影评里提到的第三个故事,后背一阵发凉。想要做人、得有灵性,想要生存、须有兽性,纵使走出汪洋大海,到那一天阳光明媚,兽性放归山林,又岂能做回出发前那个懵懂的、眼中万物皆有灵性的少年。
拜重庆的地势所赐,二楼的落地窗外是一个与阳台同高的花园,总给人一种置身一楼的错觉。昨日的雨不知何时停歇,稀疏的阳光穿过薄雾,千里迢迢到达地球表面的时候,已经失去了阳光的色彩,花园里的植物在地上的影子模糊可见,昭示着阳光的存在。许久没有这么认真地欣赏过眼前的风景,往远处看的时候,看到了山头上的铁塔,突然想起了驾校教练那句“往远处看、看的越远越好,看见那个铁塔没,朝着它开,就算没铁塔了,也要心中有铁塔”,如今想来突然觉得这话好有哲理性,尽管不知哲理在哪儿。这应该就是不再少年的明证,再也不去刻意构造风景与人生之间的联系,看山只觉是山,是地面隆起的部分,而非采菊东篱下的悠然所见。
远方既已不是那么灵性的远方,诗自然也不是诗,只是一种想改散文的强迫症,准确说,是虚荣。“你身为文艺青年,怎可如此粗鲁”我质问口头禅总爱“日了狗了”的老友,他说“早已淹没在浩繁卷帙中”。想一想,我又淹没何处呢,当是“酒池肉林”,劲酒的“酒”、五花肉的“肉”。自认也曾是个腹有诗书之人,如今满腹诗书都化作腹部的圈圈赘肉,抒怀的冲动就像减肥的念头,刚刚泛起,便随着一声饱嗝迅速烟消云散。
那些迟早要付诸行动的,我会这么告诉自己,但不会慷慨激昂地说现在,因为我不是那个少年。说的具体一点,因为我坐在酒店的床上看窗外已经大半天了,该穿好衣服去前台点菜了,川菜口味,着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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