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九儿很想念公仔，隔着这一千二百多公里的距离，她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思念爬过山，渡过河，只能在两人曾经一起居住过的房间里发呆，幻想着他只是去出了个长差，过几天就要回来。

昨天对于两个人都很特殊。

两人都熟悉的一个姐姐颈椎病犯了，躺在公仔的床上动弹不得，那时已是深夜，公仔很不好意思地给她发消息说明情况。最后的结果是公仔和那位姐姐同床而眠，萌萌哒当做两人之间的那条线，九儿看着公仔发来的视频，咯咯咯地在北京的夜里放肆大笑。

今天一早，公仔发来消息说着自己难受的一晚，九儿倒睡的挺香，做了一晚上梦梦到公仔参加歌唱比赛，好像红了然后不理她了，还跟她初中最讨厌的女生坐在一起谈笑风生，一想到这个梦九儿就不开心。她不知道现实和梦境之间的联系在哪里，反正内心里她就是不喜欢公仔离开她的视线。

但是九儿在现实处理这一类事情的时候还是相对冷静，她想起了两年前徐达遇到女大学生的四月，自己牙痛得要跳楼的那个晚上，公仔在客厅跟朋友喝了好几瓶白酒黄酒，借着酒劲在床上跟她说分手。她拼尽全力想把他留下来，得知他要和女大学生去逛地大的第一时间里，她就冲到了他身边拽住了他。尽管他再三强调是自己一个人要放松心情，她的内心还是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在那个茂密的树林里，九儿讲了一下午的心里话，把心肝肺都掏了出来，到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但为了不让他离开，依然坚持着滔滔不绝。

傍晚时分，两个被咬肿的人慢慢走出了树林，九儿实在是讲不动了。到这份上还是留不住他，那就算了，她这么想着。两人一路聊着走到了那个充满他们回忆的沙县，她想去吃点东西，而他目送着她进去之后就转身离去。

完蛋了，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回到翡翠城，那个他在武汉落脚的第一个家，她就像一个高超的侦探，用尽一切办法找他。他手机关机，就用软件给他定位，好几个小时她盯着屏幕一动不动，他短短几秒钟的开机让她看到了一个崩溃的定位：某小区。

她傻了，给好朋友打电话，给他的老师打电话，他们都告诉她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挂了这两个电话，她突然就冷静了，冷静地点起他最讨厌她碰的香烟，像老江湖一样抽了两根。真难抽，她搞不懂公仔为什么这么喜欢，她决定了，最后收拾一次这个房子，她就转身离去，绝不回头。

就在她经历世界上最绝望的一次打扫卫生时，她听到了门的动静。公仔走了进来，她没有抬眼看他，而他像一只狗一样嗅到了香烟的味道，然后径直快速地走进房间，找到了那个盛有两个烟屁股的烟灰缸。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烟灰缸碎了，她的脸上也挨了重重一巴掌，他抬起眼看到了他血红的眼睛，质问她为什么要碰烟，违反他们的约定，就算分手怎么可以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九儿那时候特别开心，她知道，她的公仔不会走了。

九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些，他们俩再谈起这段往事时也可以相视一笑，恩怨留在风中了。她很庆幸公仔还在她身边，毕竟是拼了命想要在一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放弃呢？

她也知道，一千两百多公里隔山隔水的那边，也有一个毛头小伙子有着同样的想法。

当然，如果还有其他的女大学生再想爬上公仔的床，自己还会拼命，但是九儿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个九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