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是真的吗?”红玉紧走一步、就像跳到我面前一样,然后快速转身、仰起她那张黝黑紧致的长方脸儿、把她那一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又夸张的瞪了瞪,“你在华世奎旧居的阁楼里看到的都是真的吗?”她把刚才的问话又重复一遍。
“我、说、的、是、真、的。”我顺势用一支胳膊揽过她的肩膀,一字一顿的对红玉说,并用手轻轻的揉捏着她的肩头。并微微的欠着头,与她的面部保持着三十公分的安全距离。即使是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红玉三分之一的眼球儿,但是丝毫没有阻挡住我的面容投进她的瞳孔。
“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的。”随着红玉那小巧而又不失肉感的嘴唇一张一合,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沁入我的鼻腔,并迅速的与海河边上的空气融为一体。“我不相信你在那个黑咕隆咚的阁楼里会看见什么人头,我在这里都快二年了,从来就没听说附近发生什么案子。”
没有谈论这个话题之前、我和红玉是顺着金汤桥旁边的花岗岩台阶走到这条同样是花岗岩铺就的涌道上来的。三米宽的甬道上面便是双向十车道、车流如鲫的马路。在马路与甬道之间是两米宽的绿化带。绿化带下面就是甬道了,二者落差两米五。
太阳已经落下去多时了。就连那刚开始留下来的酱紫色霞云也渐渐的被铅灰色乌云所侵蚀。变成了现在这种黑红色。偶尔出现几块鲜艳的红色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好看――就像一个青面獠牙的魔鬼,瞪着两只猩红的眼睛。
现在我们两个已经不用寻着挡土墙下面的阴影走了。因为挡土墙下面的甬道上已经完全被夜幕笼罩了,借着上面的路灯人们把一条条或长或短的影子扔在花岗岩路面上,其中就有一条一长一短紧挨在一起的影子。那是我和红玉。我们讨论阁楼的话题已经接近了尾声。
“开始确实把我吓坏了,要不是嗓子眼儿细、心肯定能跳出来。”我下意识的摸摸前胸。
“那一定是因为恐惧产生了幻想。快说吧,别迈关子了,就拿这么个破秘密把人家骗到海河边上陪你散步。”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怎么能说骗呢,你不也是精心打扮、提前两个小时关门闭店、并且打电话询问具体出发时间吗?事实证明,对于你这次游荡于海河边上的行为、对我而言不存在欺骗、诱惑、强迫等不正当手段。”
“你说的对,是小女子心甘情愿、寂寞难耐、软硬兼施,把你骗到海河边上的,我这么说就对了吧?”我微笑着听红玉像是认真的说完了这番话,一丝笑意挂在她的嘴角和眉梢儿。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不完全你妈个炮仗吧,你这张破嘴不当律师真瞎你这材料了。快说,你在阁楼里看到什么了?”她说话的功夫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腮帮子,不难想象,我嘴的造型就像马上就要断气的鲫鱼。
我晃荡了几下脑袋,算是把嘴解放了,“嘴捏住了怎么说话?”
“谁让你不说了,我都走不动了,咱了说了,走不动了,你可得背我。”
“我稳稳神儿,闭上眼睛又睁开……”
“过程简略,说结果,还等着我把海河上的蚊子都喂饱了、你才肯说啊你再不说我不听了,回家。”
“我有到跟前儿一看,在房架子上挂着一只箩筐!里面有东西!我也没管里面是啥了,把筐摘下来顺着原路就下来了。”
“筐里装的是啥?”她又跳到我面前,又瞪大眼睛。
“我慢慢的把灰尘刮掉,能有二寸厚的灰,我把盖在上面一张报纸拿掉,是一盏马灯,是那种我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马灯,玻璃罩一点儿都没坏。我又往下巴拉巴拉,没别的玩意了。当时屋里黑,灯座上有一行字我看不清,我就往外跑,在窗户底下我把字看清了,阳文‘中国制造191啊×’后面的字辨认不清了,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那张报纸,等我返回箩筐跟前的时候,地上只剩下箩筐了,那还有报纸。”
“报纸有什么用?”
“也许报纸比马灯还有价值。”
“那马灯在哪呢?”
“曹禺旧居,我的宿舍,我准备把它带回东北老家去。”
“你把我也带回东北老家呗。”她笑嘻嘻的。
“你他妈的是想让我死啊,那要是让‘粮贩子’知道了,他还不得把我给搧了啊。”‘粮贩子’是我给红玉他丈夫起的外号儿,目前只流传于我和红玉之间。什么时候我能当着面叫他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要是有那个能耐、你就不会有现在这个机会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虽然没有杀父之仇,但是这夺妻之恨也够我喝一壶的。”
“别提他了,忘记咱俩的约定了吗:只有咱俩在一起的不讨论其他人。”
“我没忘记,‘其他人’主要是粮贩子和……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他回五常进大米什么时候回来?”
“最快得三天。”
“也就是说你有三天绝对自由的时间了?”
“那也不能三天时间都陪着你啊,还得做生意、卖粮油呢。”
“粮油每时每刻都能卖,‘粮贩子’可不是每时每刻都回五常啊。”我接着说,“古人早就告诉我们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古人说的是指这个吗?”
“当然了,这个要是理解不透,那得虎到什么程度啊?有酒就得喝!”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饿了?吃啥呀,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先把我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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