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之君怀婉心(十)
帝后大婚半月有余,始终是坤宁宫恩宠最盛,后宫不满,前朝也有些不稳,西太后当众训话后,众人也在猜测皇上会最先招谁侍寝。在众人眼中,慧妃的可能性是最大的,因为皇后之下慧妃位份最高,又很得西太后欢心,千鲤池放生引来千鲤朝佛的吉兆,皇上也答应西太后重赏,怎么着也应该是慧妃,却没想到凤鸾春恩车载走的是珣嫔!这也算是实打实的打慧妃的脸,珣嫔是皇后主子的姑姑,这后宫的风向是变得最快的,各处司职的掌事太监掌事姑姑也都纷纷嘱咐下面的人,当差要仔细,切莫得罪了人丢了脑袋!也有人认为这一次侍寝并不能说明什么,只要把差事做好就可以了,但对皇后和珣嫔的差事却比其他主子更为尽心。
第二天,凤鸾春恩车又到了长春宫!直到第三天又是韵颖侍寝,阖宫震动,怨气冲天。
翊坤宫,富察云意又连摔了好些瓷器,看着她双眼通红睚眦欲裂宫女太监吓的大气不敢出,又一个瓷瓶摔得粉碎:
“那个野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皇上连招她侍寝,却一而再的给我没脸?”
吼着吼着趴在桌子上哭起来,采青吩咐宫人将一地狼藉收拾好,又端来清水欲给慧妃净脸,看着哭的抽抽搭搭的少女,采青谈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主子,这才刚进宫,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闹下去吗?”
“你是说我一辈子都不能承宠?”
“主子!身为皇妃,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事!”
富察云意立起身来,呆呆地看着采青,采青看着茫然若失的富察云意不禁有些心疼,
“主子,您的容貌在这后宫之中是拔尖的,位份仅次于皇后,西太后又对您疼爱有加,家族势力也不可小觑,何愁不能得到皇上的青睐?”
“即使是家族势力,朝局平衡,太后施压,皇上都没到我的宫里来,我知道皇上瞧不上我,就连封妃,都是西太后一手促成的,他也是因为这个讨厌我不是吗?如今她眼里只有皇后和珣嫔,哪里还能装得下我?”
“主子何必妄自菲薄,皇上对珣嫔可未必像您想的那么倾心!”
“皇上已经招她侍寝三天了……”
“皇上留宿坤宁宫多日,已有违事不过三的祖制,太后早已不满多时可皇上依然我行我素,这已触怒了西太后,不然也不会当众人面警醒皇上皇后,至于珣嫔,也不过是被皇上利用罢了,皇上刚刚亲政,肯定总想摆脱两宫太后的管制,西太后压了皇上这么多年,现在逆着太后的意思来也是有的,太后让皇上厚待于您,如今看来是皇上跟太后别着劲儿呢!”
“如若皇上跟太后一直较劲,我可不永无出头之日了?”
“怎么会呢?西太后是皇上生母,怎么会一直为难皇上?东太后也一直视皇上如亲生,主子您只要坐好您的慧妃之位,恭敬侍候皇上,孝敬两宫太后,敬重皇后,以后何愁没有机会青云直上呢?”
富察云意思忖一会儿,点了点头,拍了拍采青的手:
“采青,多亏阿玛派你来服侍我,不然我一人在这深宫之中都不知如何自处?”
“主子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婢了,若不是大人,采青早就成了孤魂野鬼,怎么能读书识字,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大人为我报了家仇,采青这条命就是大人的,奴婢发誓拼死也要护得主子周全!”
说着就跪下来,富察云意连忙扶起她,安抚一番后,主仆二人方才梳洗睡下。
景仁宫中仍是一派安静祥和,韵颖侍寝的消息传来,赫舍里挽瑜正在梨花木大案上作画,听到消息只是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投身画作当中。庆儿叹了口气,拿起簪子去挑灯芯,“啪”得一声,灯烛上蹦起一个小火花,吓了她一跳。
“灯芯爆了,这可是好兆头啊,主子!”
喜儿端着茶盏过来,乐呵呵地说道,她和庆儿都是府邸陪嫁来的丫头,相比庆儿的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喜儿就有些大大咧咧,她放下茶盏跑到庆儿面前看那支红烛,拉着庆儿的手喜不自胜:
“这真是好兆头啊,看来主子马上就要得宠了,没准明天就会传召主子侍寝了呢!”
喜儿只顾在那噼里啪啦说着,却没注意到赫舍里挽瑜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墨汁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再画,终究是不成了。
庆儿看着瑜嫔脸色不好,忙让喜儿住了嘴,找个借口让喜儿出去备宵夜,转头再看瑜嫔,已经离开案前在内殿软榻上躺下,
“把画拿去烧了吧!”
庆儿走向案前,看着那未完成的草原烈马图,忍住叹息还是遵从吩咐将画烧了。
“主子,您这是何必呢?苦的是你们自己啊!”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庆儿只好闭上嘴巴转身出去了。
咸福宫流云殿,瑨贵人双眼直直地躺在床上,她也没想到会是珣嫔两晚侍寝,第一晚凤鸾春恩车载走珣嫔她虽然也很生气,但没传召慧妃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肯定是因为自己的话在皇上面前起了作用,皇上厌恶了慧妃,不传她侍寝却传了位份比她低的珣嫔,自己的话皇上是在意的。可是,为什么却连召她三天?皇后!一定是因为皇后!珣嫔巴结皇后,皇后怂恿皇上,让这后宫成了阿鲁特氏的天下……西林觉罗玉瑶就这么想着竟是一夜未眠。
第二天坤宁宫请安时,富察云意看着韵颖双眼下淡淡的乌青不禁暗自咬牙,赫舍里挽瑜仍是一副云淡风轻自在地品茶,西林觉罗玉瑶虽然嫉恨韵颖但因位份低也不敢明目张胆嘲讽,大殿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这几天,婉贞也没有睡好,她希望韵颖得宠,有了恩宠就有了在宫中立足的根本,可是如今她如此盛宠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想起那温柔呵护他得男子转瞬就对另一个女子痴迷,而这个人还是她的亲人,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转瞬又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阿鲁特婉贞,你在想什么?从入宫开始你不就已经知道要个好多人共侍一夫么?你的夫君是皇上,她不可能属于任何人,既然注定要很多人来分享,是韵颖不是更好吗?”
压下心头的思绪,婉贞如常一样微笑着与众人话家常,并把内务府新贡上来的月光锦赏给众人。瞥过韵颖,她只是微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婉贞有些纳闷,第一天侍寝之后明明很好怎么今个儿看着这么无精打采,连富察云意的冷嘲热讽也不在意了,但众人面前又不好问,只得作罢。
当所有人坐在慈宁宫时,韵颖的脸色更不好了,只因眼底的乌青,西太后见了很生气,她素来喜欢女孩打扮的艳丽娇媚,可韵颖这一番样子生生触怒了她,又话里话外说她狐媚,婉贞为韵颖说几句公道话却惹了一顿训斥,没有调度好后宫是婉贞的失职,东太后沉默不语,皇上有心求情被东太后止住,向他使了个眼色,皇上会意,此时他越求情西太后怒火越甚,只好沉默不语。最终东太后劝了几句话,婉贞韵颖二人分别抄写五十遍宫规和五十遍女训作为惩罚。
看着婉贞离去的身影,皇帝刚想追上去,就被西太后的怒吼拽住了脚步。
“皇上!”
“儿子在!”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
“儿子是想起养心殿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是吗?”
西太后一脸讽刺,
“我竟不知皇上还有什么要紧的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旋及沉下脸来,
“你以为是我想罚皇后和珣嫔吗?最应该受罚的是你!我是为你留了体面,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开窍!”
东太后叹口气,
“皇上,你先是宠着皇后,如今又宠着珣嫔,视其他妃嫔如草木,你让她们怎么想?后宫怎么想?臣工们又怎么想?你这不是在宠她们是在害她们啊!你长大了,亲政了,凡事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是大清皇帝,肩负的是我大清天下啊!你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天下你知道吗?”
“儿子知道了!”
见皇帝低头似是悔过,东太后又如此劝诫,西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又训诫几句就让皇帝退下了。看着明黄的背影,西太后思忖,阿鲁特韵颖还不足为惧,一个草原来的庶出女儿,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是这阿鲁特婉贞却让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她,看样还是真的小看她了。端华的外孙女,又怎么会是省油的灯!眼底滑过一抹阴暗……
此时的婉贞并不知道,一场没来由的嫉恨,编织成一张密密的网,正悄悄向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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