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真的做不到成熟,但是死别注定是我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得了的。
2020年7:00,我准时和你视频,我和你聊着近来趣事,逗你开心,和你说最近新教师考核的事情,给你一一展示我要写的东西,我还向你请教毛笔字,你面带笑意的听我讲,一点也看不出我小姨昨天说的不开心,我听到你能够发出声音,好了很多,开心的不得了。8:32,妈妈告诉我,“你姥爷走了”,我讶异,不可能,我们刚打完电话,你还好转了呀,妈妈说,你摔了一跤,没缓过来,我懊恼、我悲痛、我无奈……我撕心裂肺的不知道多久,双臂麻木,我不信,我问我小姨,我小姨说走了。真的走了,你真的走了吗?你是不是在开玩笑呀,也许下一秒你就笑着坐起来呢。
前年冬季我在忙着考研,您突然吐血住院,大家都瞒着我,后来还是弟弟告诉我的,那会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我,大家想着我在学习不敢打扰,考完最后一门,我立刻打了电话,妈妈说“肺癌”,人流往来的考场外,我哭到失声。我一直安慰自己,没事,慢慢治疗,只要你少一些痛苦就行,我一直告诉自己,姥爷还会陪我很久的,自那以后,每当我看到满头银发的老人就忍不住伤心,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你还那么年轻,你还不曾满头银发,你还不曾见过你外孙女的另一半……
自打你生病以来,你学会了用智能手机,你用视频看远在各地的子孙儿女,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从不会先挂断你的电话,我不忍心,我想多看看你,哪怕多一秒也可以。不知从何时起我见到你就喜欢拍的不停,视频的时候也截好多图,我想记得你每个时刻的样子。生病了以后,你开始有些不一样了,你变得爱发脾气了,变得悲观了,但是话也变多了,我们聊了你小时候,聊了你每天做什么……但是视频里我很少谈及你的病情,我每天打电话前都会想一想今天我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我一定要让姥爷开心,有时候我也会冲着镜头卖萌,你宠溺的笑着。我问你“姥爷,我是短头发好看,还是长头发好看”,你说“短头发惹疼(方言可爱的意思),讲道理还是长头发还是好看些(聊的时候正在留长发)”,你看,我在你眼中,怎样都好看,正如你在我眼里一样。
一直以来我和你的感情最深,小时候爷爷总开玩笑叫你“大眼睛”,我就喜欢你的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眼睛总是充满爱怜的看着我,看起来严肃的脸总是挂着最慈爱的笑。大人们都说我奇怪,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怕你,反而我和你最亲,其实我也说不清楚,我就说爱你,每次去你那里都吵着和你一起睡,喜欢坐在你自行车后座上一起逛,喜欢在庭院吹风等你打牌回来,喜欢你的一切。你总是给我买很多好吃的,你给我买的泡泡糖贴纸贴满了爷爷家的两扇门,你知道妈妈不让我吃辣条,总会在我暑假的时候偷偷买好多让你那里住着,好好吃,还有威化饼干,吃甜腻的威化吃到吐了是在你家里。关于你我,有太多回忆,有太多难以忘记,有太多难以释怀。
我曾无数次想象失去你的场景,我从不曾想来的如此骤然。我曾以为我也许可以接受没有你的世界,我高估了自己,我仍然需要你,我离不开的是你,我不能忘的是你。
思绪万千,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家里是什么样子,迫在眉睫的要交的考核课视频要交,我强打起精神,捋教案,做教具,我想赶在第一时间见到你,可有万千无奈,我无法想象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身边只有姥姥一人陪伴的场景,我不知道你在最后一刻想着些什么,我安慰自己,还好姥爷没有经历过太多痛苦,还好姥爷已经看到孙子孙女所伴终身之人,见到过可爱的曾孙子、孙女,还好我工作了对您尽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孝心……但是我始终觉得留有遗憾,我始终觉得你有遗憾,怎么办,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睡醒了,明天和你通话好吗?你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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