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孤勇随遇而安期待的我】蓄电池充电原理之 “我想死

作者: 霍霍大公爵 | 来源:发表于2019-10-07 16:42 被阅读0次

小蓄电池说：“我想死。”

有段日子了，这成为他情绪宣泄的言语之一。从第一次听他说这句话，我就一直没有跟他说过“不许这么说”，这种反驳与禁止是没用的。

这跟他学着大人说“TMD”不一样，国骂让他觉得新鲜有趣，他无意了解它的含意，只是觉得说着好玩。这就很好处理，简单的告诉他“这样说不好”，并约定以后大家互相监督，谁说了，就提醒他不该这样说。都不用实施监督方案，才过半天，就有新的事物吸引了他的注意，让他忘了这个知识点。

“我想死”却不是这样，那是他情绪的出口，光“不许说”是停止不了的。小孩子又不是机器，输入个否定指令，以后这个命令行就不执行了。孩子要是这么好养，那我想再生一个加强连。

最初我们以为他不懂“死”是什么意思，毕竟在这之前我们几乎没有给他做过死亡教育。就好像对一个原本不害怕黑暗的孩子强调“黑暗一点儿都不可怕”一样，那其实暗示的是“你要害怕黑暗，你不怕黑，是因为我告诉你你应该不怕黑”。然而各种绘本、电视、周围零星的信息总还是传递来了“死亡”这个概念，那么，我们试着先从概念解读开始，我们一次次告诉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显然这解释太过肤浅，没有触达核心。小蓄电池沉默了一两次之后，仍会在生气时颤抖着低吼，“我想死”，声音里是愤怒和无力。

我把他抱到腿上，轻轻抱住他，“你记得青蛙佛洛格怎么说？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活着的时候就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玩，好好唱歌。”

“我就要去死。”小蓄电池的声音仍是愤愤。

“死有什么好处吗？”如果他不是不懂死代表什么，那是什么让他觉得死会带来益处呢？是用来做利益交换的筹码？是想威胁要求看电视、吃零食、买玩具？

“我喜欢死。”

“如果死了，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了，你的玩具也玩不了了，书也读不了，动画片也看不了了。”又回到了起点。

“我什么都不要。”他扎在我怀里，决绝又委屈的样子。

我想再敲敲看，试试有没有一丝缝隙。“没有你，大家都会很难过。”

“我想一个人，我想离远一点儿。”声音软软的，只剩委屈。

罅隙里透出光。“所以，你不是想死，死了就永远的一个人了，你是想暂时一个人一会儿，是吗？”

“嗯。”

“可以的。你生气的时候，不用去死，你可以说，我想自己待一会儿，等过一会儿，你不那么生气了，再回来。你记得咱们看《我好生气》，生气的时候可以一个人待一会儿，做点你喜欢的事。”我想了想，继续补充，“妈妈知道你喜欢妈妈，但不用一直都喜欢，如果妈妈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你可以先不喜欢妈妈，等不生气了，再继续喜欢。”

也许他是听懂了吧，那之后他再没有说过“我想死”，可也许只是他还没有遇到特别生气的事情。

后来，我们又再一次读《我好生气》，看了《头脑特工队》。

小蓄电池越长越大，性格上的细节越来越多的透出我的样子，这可能是来自遗传，更可能是来自我无意中传导给他的压力。

我希望他可以平凡但不能平庸，在他孤勇的人生中，面对难题的时候，把它当成挑战而非困难，可以随遇而安，但不能随波逐流。逼得紧了，他反而有了逃避尝试安于现状的趋势。看着这样的他，我想着，自己就是我期待的我吗？我是他期待的妈妈吗？

仍是需要时刻提醒自己，蹲下来，好好看着他，倾听并接受他行动背后的原因、想法。比起粗暴的强令他这不行那不行，应该跟他一起找找解决或者替代办法。

过了几天，小蓄电池又对数学游戏不专心的时候，他看着焦躁的我问，“妈妈，你会死吗？”

他缝隙里的光刺得我有些疼，“妈妈要过很多年才会死。是妈妈太着急了，让你有点害怕吗？如果你生气了，那咱们先不玩数学了，你可以先不喜欢妈妈，自己玩会儿，待会儿你喜欢妈妈了，你再来叫妈妈，好吗？”

“嗯。”低头沉默了一下，他继续问，“妈妈，你现在是怒怒吗？”

“嗯，妈妈现在是怒怒，你也是吗？”

“嗯。”

我们都没再说话，他摆弄了一会儿玩具，抱着我，“我最喜欢妈妈。”

我要和他玩得再慢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