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啸啸向前,漆黑的窗外只能看到点点灯光。每次想看清某个点,瞳孔刚一聚焦,那个点马上在窗的边沿消失掉了。他们明明是真实存在着,为什么想要抓住时,却总是那么难呢?叶秉良猛一转头,把连帽衫的帽子往下一拉,不愿意再多看多想了。
列车继续在黑夜中穿行,朝着那个未知的方向。迷糊间,叶秉良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他面前站着两个人,周围是大大小小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盯着他,还有无数对耳朵在不动声色地竖着,就像一套全方位的录音设备,等待着收录他们的每一句话。
安静,一秒,两秒。“私自挪用厂区叉车,你好大的胆子!试用期还没过,工作都还没定下来,就敢公然违反公司规定,怎么,你是吃定我一定会留你不留小陈?!”
车间主任扯高嗓门,说到激动处,一口气上不来,只得停下来喘口气,他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小陈递了个眼色,小陈马上心领神会:“主任,小叶平时挺早去食堂的,我昨天看他下班后又绕去叉车区,觉得一定有蹊跷,就偷偷跟在后面。没想到,他竟然私自把叉车开出去,还是开往宿舍区,这是严重违反厂区安全管理规定啊,所以我一刻也不耽搁,马上报告给主任了。小叶,这事是你不对,你可别怪我啊。”
车间主任睁圆怒目,厉声道:“这件事情虽然没造成严重后果,但已经给厂区生产安排、人员安全带来极大威胁。小叶严重违反规定事件,罔顾公司生产、人员安全,公司也不能留你了。我会如实向公司反映,你准备好卷铺盖走人吧!”
听到这句话,叶秉良猛击了一下,整个身体都冰凉了,偏偏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来。他又拼命张了嘴巴几下,想要解释,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他一把揪住胸前的衣服,想把那个压住他的无形物甩掉,结果用力过猛,把压在胸前的背包扔了出去,差点扔到前面站着的乘客。
那人鄙夷地白了叶秉良一眼,往旁边挪了挪。叶秉良这才知道只是做梦!
他长长嘘了一口气。可是,真的是梦吗?工厂的工作丢了,还被公司罚了款,口袋里已经没几个钱了。高昂的房租,以后还有遥不可及的房价,大城市华灯璀璨,偏就没有他一个容身之所。
一个深山里出来的孩子,好不容易广州读了个大专,本以为可以在大城市闯出一片天地,翻开人生的新篇章。毕业投了上百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后来在老师帮助下,介绍到现在的公司。他兢兢业业不敢怠慢,可惜遇上了一个油腻主管,对他什么都看不惯。和他同时进去的小陈,又非常讨厌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在他的映衬下,小陈的缺点就像被放在了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所以才有了主管和小陈合力挤走叶秉良那一幕。
眼下只有一条路了——回家。于是他买了一张可又该怎么给家乡的老母亲交代呢?家里的父老乡亲听到自己在大城市混不下去,自己的面子该往哪里搁?留下是一个问题,回去也是一个问题啊!
于是他登上了回贵州的列车,灰头土脸,以吃了败仗的逃兵身份。这时,广播报站“尊敬的乘客,肇庆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后座传来乘客读宣传资料的声音:“宋重和元年(公元1118年),宋徽宗赵佶因即位前曾封端王遂赐御书,将端州改为肇庆府,'肇'肇庆之名自此沿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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