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一天农历的二月就正式结束了。农历三月就到了暮春。然而这两天的天气却依然像初春一般的阴冷。太阳是没有的,云彩却布满了整个天空。雨点从云隙里溢洒下来,又在半空被冷风扯成细如针尖的银丝,于是,斜斜洒洒的雨锦便在河谷山野密织开来。设若是在云彩收紧口袋的清晨或傍晚,风倏倏的在田野里屋子里窥探,人的身体不由的生起一层寒清,身上的衣物不由要多加两层。
晌午的时候,气温慢慢有了一些回升,于是,深谷里,田野里,便有了人劳作走动的交谈声。遍野的百花已经次第开放了,树上的,地上的,色彩艳丽,颇有些百花争艳的积极气象,但却不显得那么强烈和高调,因为岭南余脉的春天,依然还是以冬末的素淡色调为主。即使是抵连暮春的现在,深谷山野还是一片青黄各半的疏淡气象。青的呢!是各种庄稼草木花叶争春吐绿的彩景,黄的呢!自然是山野余冬老去并将要化为泥灰的枯枝败叶的芜色。所谓枯的已经枯去,它们的脚下已萌发出了新的生命,只是因为枯去体型庞大的缘故,悄悄隐退的暮影仍覆盖着萌芽。新生的已然新生,嫩绿的希望参次不齐,却已布满整个山野和空谷。
然而天气仍然是清凉的,清凉中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阴冷。大概是因为云彩在织绣雨锦的时候,劳作的时间过久,指尖的内力应用过猛的缘故吧!这种天性的不足大概只有太阳用它的温情和灿烂的笑脸可以弥补吧!所谓人有悲欢离合,天有阴晴雨雪。自然之自然,人的个体感情怎么可以去影响它,改变它呢?今年因为立春早,年后便萌发了倒春寒,好在这山野无数顽强的草木植物,还是和往常一样,应着生命独有的节奏,按时节顺利出生发长了。所以,山野之间,空谷之间便也才有了这阴冷的气息中,百花却在争艳吐芳,庄稼草木却在繁荣生长,欣欣向荣的葱葱景象仍然勃勃如故。
还是来听一听鸟儿有感而发的交谈和低吟浅唱的心声吧!一只野雉像突然收到了别人的惊悸,咯咯呴呴的嚷开了,像是在惊惧,也像在埋汰,还有点像叫骂:是谁呀,这么缺德,吓得老娘差掉扔掉了身上昂贵的彩衣!然而,很快它又默不作声地安静下来,也许是一个久违的邻居或者故人到它家拜访,提前没有通知它,想给它带来一次意外的惊喜来呢!这不,还真给正在为将来孵育儿子出生修理茅屋的它到来了一次意想不到的惊喜,也差点惊掉了它刚刚从省城超市购买回家的华彩新衣。
火燕儿的吟唱显然要比野雉扯嗓子的喊叫低调婉转的多,也清脆的多,有点像田地里刚刚探出小手和眼睛的草芽,细嫩柔脆,让所有的心灵不由不产生欢喜与疼爱。火燕儿的体型还没有一个少年的拳头大,但它的优美的演艺和韵律丰富的表达却很能感动粉丝们的心。它的吟唱,好像清澈的山泉池塘上面掠过微微花香时,轻轻皱起的一缕微纹,若有若无,却又婉然动人,润泽心腑。将火燕儿比做是山野的一位輕型歌手,是一点儿也不为过的。
水雀的歌喉其实也不错的,简洁清丽,落落大方,心中有所想,开口就清脆悦耳的表达出来了。无论任何耳朵,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方式与表达,将心内的意思讲述的很清楚,意蕴却又柔中带刚,刚而不脆,像是碧水岸边一叶锋利却又翠丽的柳叶,姿态万千却又短小精悍,风韵无穷。山野风谷间展示着它独有的唤醒万物的音曲和魅力。
还有许多的鸟儿,或大或小,或熟悉或陌生,或知名或不知名,都在潮润清凉的田间地头,沟涧黄坡,树枝草丛间隐居着闲聊着,它们时而挣一会唧唧啾啾你来我往的语斗,时而来一曲抑扬顿挫千回百转的剧曲,时而情绪低落,像天气一样的显出冷淡寂清的深情,时而又你回我应热闹勤快的表现的活泼与伶俐。它们或者不约而同的发表意见,或是精诚合作地一起演出剧情,似乎也有无数的中西乐器在微冷的谷风中轻轻地演奏着,它们则忘掉所有发生的不快,忘掉你我不同族类的和心灵的隔阂,也忘掉了因为连日雨丝的织修而造成的天气的阴冷与厚密,开心愉快地在这晌午的山野间表演片刻精彩逼真的歌舞雅剧。
是啊!天气的阴冷又如何能阻挡的了山野朝气勃勃,万物发长,草长莺飞,泥土温润旺盛的生命力呢!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春天的辉彩正在潮润充满活力的山野土地上默默无闻徐徐缓缓地舒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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