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我们就地过年,没回老家。
婆婆让别人给我们稍了一袋面粉,面粉是自家地里打的小麦磨的,自家小麦磨的面粉没有添加防腐剂、增白剂什么的,吃着有一股麦香味。
我们每年春节回老家来南京,都要带一袋面粉。我用这些面粉烙饼,擀饺子皮,做面汤。几乎天天烙葱花油馍,家里人都爱吃。
每天用这些面粉烙饼,常让我想起家乡的生活,虽然在外地,吃着用老家面粉做的东西,心里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看着这袋面粉,我不由地想起了小时候的生活。
我们那里是丘陵地带,地没法浇水,完全靠天吃饭。我小时候,我们村大部分人都在家务农,一家子的吃饭、花销往往要在地里刨。小时候,父母一天都在地里忙忙碌碌,打了粮食,好的卖了,供我们上学和日常花销,剩下的不好的粮食才轮到我们吃。
那时,去地里收庄稼都是架子车,大部分家都喂的有牲口,收小麦全靠人工,没到收小麦之前,家里得提前把几把镰刀磨得亮亮的。那些麦子都是人们弯着腰一镰刀一镰刀割下来,再装到架子车上,上坡下坡,好不容易拉到家的。
拉到家,放到场里晒,几家用一个场,晒得能把麦子从穗子里撵出来了,驴拉着石滚,大人赶着,把带着秸秆的麦子摊到场里,一遍一遍地撵,撵好多遍,把上面的秸秆清理掉,下面是麦子,很不干净,还需要扬,筛,晒。好不容易才变成麦子。把这些麦子存放在一个个钢里,需要面粉再去磨。
小时候,麦子变成面粉的过程好辛苦。有时,忙活了半年,眼看地里的麦子有穗了,老天不下雨,到最后结的麦子很瘪,有时甚至没收成。小时候,大人们最关心的就是天气预报,农民们需要靠天吃饭。
地里的每颗幼苗变成粮食都是那么不容易,收过麦子的地里留下的麦子并不多,但只有有点儿空,家里的孩子,老人都会挎个篮子去收过的地里捡麦穗。
我也常常跟着哥哥姐姐去,有的地里不知被人捡过了多少回,半天看不到一粒麦穗。去刚收过的地里,趁别人还没捡,第一个去,才能捡到更多的麦穗。但往往需要等。往往主家割完麦子,装好车,都到大中午了。
有一次,我又跟着哥哥姐姐去捡麦子,六七月份正午的太阳毒辣辣的,我们却发现一块儿主家刚收过的麦子地,地里散落着不少麦穗,我们顿时两眼放光,也顾不得头顶的大太阳了,只顾把麦穗往篮子里捡,我们捡啊,捡啊,直到把挎着的篮子捡满。还没到家,我就两眼一黑,瘫坐在地上……我中暑了。
后来,有些家里有了拖拉机,一次能运好几架子车麦子,只是运输方便了些,收割还是靠人工,麦子运到场里,后来有了打麦机,几家合伙买的,轮流用。商量着哪天打麦,每家都去帮忙,把带着秸秆的麦子塞进机器的口子里,机器轰隆隆响着,另一边有人用工具挑着秸秆,有人用袋子接从机器里出来的麦子,几家商量着在哪一天统一打,有时轮到我们是晚上,场里临时扯来一根电线,吊着一盏灯,轮到自家了,大人小孩齐上阵。等打完卖,半夜拉着麦子往家里拉,心里却无比的高兴。
从幼苗长成麦子再到面粉,中间经历了很多,生活就是最好的课堂,大人不用教孩子“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自觉就养成了爱惜粮食的习惯。
现在科技发达了,好多机器代替了人工,我们那里的丘陵地带,种地依然需要靠天。麦子机器种机器收,比以前省了很多时间,但大部分年轻人都不种地了。好多人要么外出打工,要么在本地的厂里干活,不需要种地就能养活一家了。种地的越来越少,好多田地被种了树,有些地直接荒芜了。
那些农具,干活的场景只能存在回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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