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张叔给了一大袋他自己种的红薯,红薯颜色红润,表皮光滑无地虫啃咬的伤疤,一看就是张叔细心挑选的。一袋红薯,一时半会儿吃不了,又不知如何处理,让我想起来小时候在农村的情景。
小的时候,每到深秋初冬,生产队开始挖集体种的红薯。留够做淀粉和来年育种的红薯后,其余红薯,队里就分给村民了。
队里根据各家人口,将大小不等,好坏不一的红薯进行搭配,把各家分的红薯堆在大队部门口空地,每堆前面都用粉笔写上户主的名字。到会计那里登记后,找到自家红薯堆,各家男女老少,就开始往家搬运了。村中巷道,拉架架子车的,推自行车的,抬箩筐的,抗口袋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那时各家都有红薯窖,分到各家各户的红薯,进行挑拣分类,好的下到地窖保存,一直可以保存到来年春天,不好的的留出来,日常蒸熟喂猪。自从红薯下窖后,隔三差五要给自家养的猪焖猪食,踩着地窖一圈脚窝下窖捡红薯的活,就成为大多数孩子的日常。
母亲每年都会晒些红薯干。挑一部分较大的红薯,镲子镲成两三毫米厚的红薯片,用平时割草,带有提手的竹笼,抬到野外没种麦子,土地深翻倒茬的空地,一片一片摆开来晾晒。从远处看,那些摆放在地里的红薯片,如同一群在地里觅食的白鸽,忍不住拍手大喊,想让它们飞起来。天气好的话,一周左右就干了。我时常会想起,冬日夕阳的余晖里,田野里捡拾晒干红薯片的伙伴们打闹玩耍的场景,想起宽阔平整的水渠上,两边是延伸到远方的两排白杨树,我们胳膊挎着草笼,一队人在光秃秃的杨树下,欢笑着回家的景象。
晒干的红薯片,一部分会磨成粉,变成红薯面。平时加一些白面,擀成面条吃。还有就是蒸馒头时,一块蒸些红薯馒头,出锅后,趁热塞入饸络床子,压成红薯饸络,拌上葱花、辣椒和酱油醋,吃起来柔软筋道,有些淡淡的甜味。到现在,我依然记得小时候,蒸出来红薯馒头后,舅舅和外爷支起饸络床子,在一团蒸汽笼罩下,咯吱咯吱压饸络的画面。红薯饸络必须趁热吃,放凉的话,变得特别硬,所以有人也把红薯饸络叫“钢丝饸络”。
馏馒头的时候,我经常会叫母亲顺便放些红薯干进去,我喜欢吃这种蒸熟的红薯干,干面而有嚼劲,往往一吃一大碗。我也喜欢母亲在煮玉米粥时,加一些揉碎的红薯片,普通的玉米粥一下就有了红薯的清甜香味,再搭配上一些凉拌红萝卜丝,简直人间美味。
好多年没吃过红薯片了,红薯饸络也少有饭馆地摊销售。看着袋子里的红薯,就想着抽空切片,晒些红薯干存放吧,做不成红薯饸络,晒干煮玉米粥总没问题,最起码可以了却一些心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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