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骑行
追寻抗战公路的遗迹——骑行乐西公路

追寻抗战公路的遗迹——骑行乐西公路

作者: 四一生 | 来源:发表于2018-02-07 11:14 被阅读64次

    序:

      如果能够,就将此次骑行,用来记住那些曾经为乐西公路的修筑而奋斗过和牺牲过的人们!

       很小的时候,就听父辈们说过,大渡河对岸的背风山上,有一条国民党时期修的路,叫什么“乐西路”,当年还有一位叫宋希濂的国民党大官,因为在撤退时,想从乐西路逃跑到西昌,结果在背风山脚下的古今寺里,就被解放军俘虏了。自己听了后,觉得很惊奇,也带有那么一点点自豪,原来我的家乡还有这么一段传奇的历史。

      长大了一点后,那个时候出乐山和成都,早已经不是走这条“传奇”的乐西路了,但偶尔新路在雨季塌方或者遇到车祸堵车时,还是有不少的司机会绕道走这条道路,但他们回来后,无一例外地都会说起这条路如何如何陡,如何如何险,如何如何窄,又如何如何比平时多花了好多好多的时间,言语之中透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和仿佛刚从死地中侥幸开出来的心情,于是自己也猜想:要是新路通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也决不会去走这条道路的。

      又大了一点后,有一次,随父亲一道出差,在路过土地关的时候,发现居然有一位骑行者,踩着单车,从这条路上骑了进去。当我从车窗中探出身子,回首看着他慢慢消失在土地关垭口时,感到十分的惊奇,这是平生我第一次看见骑着单车旅行的人。那戴在头上的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头盔和俯身踩车的身影,还有下腿裹满的黄泥,以及脏兮兮的单车和捆在后架上的行李,到现在我仍能记得。究竟是什么吸引着这样的骑行者从这条路上骑进去?我一直以来都感到很疑惑,以致于很多年后都不知道为什么。

      大学毕业和参加工作后,这条乐西路,也渐渐地从我和我身边的人中消失。儿时的记忆,也逐渐淡去,这条路,似乎是离我越来越远了。直到我开始骑车后,并且在骑行了几年之后,突然之间,这条路一下把我拉回到我的记忆中,仿佛重新把我的记忆大门打开一样,要让我去追寻她的本来的真实面目。我从心里激起了一种非常强烈的愿望,想去亲自骑一骑这条路——从它的起点,一直骑到终点,去体会一下当初父辈们所叙述的那种险要,去探寻一下它当初的历史,去感受一下这究竟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当我决定去骑行这条路后,我突然对儿时土地关的那一幕有了答案,也许,当初的那位骑行者就是去骑行这条抗战公路的!

      2017年08月11日,我陪着16岁的儿子,还有四位骑友,从乐西公路的起点——乐山市致江路的“乐西公路零公里”地标,出发了。

    D1:乐西——峨眉——高桥——龙池    骑行62公里,上坡11公里。

      午中与衡出,合众人于长药,乃西向而行。未几,穿徐浩大桥。初,乐西(公路)成时,此地无桥,人车欲过,需乘舟乃济。约半世纪前,乃有桥生,遂得通畅。至今,几经数括,宽至十数丈,非初成之貌也。

      须臾,沿新路略苏稽。乐西过徐浩后,折向场口,又前出跨峨眉河而过。峨眉河桥仍用至今,当局“不忍”拆之,遂于其旁新修一桥,二者乃合体。约二十五里,穿符溪镇,当初之镇子场也。又约八里,绕路于峨眉城中。再约二十里,过“天下名山”牌坊。路折而南,约十二里,得高桥镇。至此,乐西行完平原之路,始入群山万岭之中。

      过高桥,得土地关坡,计约二十二里。余骑行此地多次,几弯几绕、几上几下、几有几无,均烂熟于胸中耳。酉时初,众皆至顶。小歇后而下,轻松至龙池,仍入住之前之旅店。晚,有烤鱼宵夜。

      今日骑行,为其后之预热也。蓑衣岭、菩萨岗之大坡,自大渡河畔算起,均超百里。与此相比,土地关乃小巫也。

    D2:龙池——五洞桥——新场——羊子岩——吉星——金河——金口河    骑行71公里,上坡6+4.5+4.5=15公里。

      朝食而出,十里,掠大为,又十里,下至五洞桥。乐西时,此桥为“大为石拱桥”,因桥孔有五,当地人遂称其为“五洞桥”,久之,遂为正名。过桥一里,为新场十二里大坡。始入坡中,阳出云聚,渐热也。已时初,抵垭口原收费站处,现为一迎宾小广场,于新刻之“峨边”二字下留影。哦尔放车入新场。寻得当初之老桥而摄。

      新路沿坡而下,乐西右拐续上。

      小憩后上路,此段乐西,已为水泥路面,行之较易。入坡而行,渐陡,约八里,复歇于路边一农家。有六框番茄现于院中,四下却无人。数声之后,女主人于二楼窗中伸首而答,让我等随意取之。个大、味甜、汁多,大啖之下,痛快之极。复取两个,欲留其前出之衡二人也。

      约二里,下坡至羊子岩村。幼时常闻此名,今乃得之。复上一短坡,于坡顶中追得二人,乃分番茄,衡亦惬意而食。

      续行,现大渡河,见东风厂与恋爱桥。又约二里,出背风山,得见县城。俯身而视,二桥跨河,三山相对,楼林紧触,比邻错落,凡河谷低地、山坡缓地之中,均立房屋,足见其紧密狭促也;铜河抵大漩子而折,白沙隐其身于红岩,背风屹立如旧,县城弥漫似新;此景此貌,不复幼年之忆矣!

      别之而去,即过岩悬小路口,乐西于山壁中蜿蜒而去。二十里,入吉星乡,乐西时为吉星临(不解其“临”之意)。遂于市场内一餐馆打尖。

      日昳而出,乐西于高岩陡崖中渐下。十五里,穿大小火夹,山下现峨(边)金(口河)公路,又有成昆相对,加之山腰中隐见乐西,此三线并行于“三线”之地,孰不为一景乎?十里,临金河上,乐西沿崖缓去,有新路左折向下。求证路人后,乃放车入金河,奈不得宿,遂取道二十里外之金口河,入城投宿。晚饭,与众人入一彝家风味,有木姜子之味。

      今日临金河时,已过申时,欲上六十里坡至大天池,恐太晚也;且今日翻坡亦不少,众皆多耗体力。遂罢此念,定金口河,仍按计划行之。

    D3:金口河——五一村——曙光村——桅杆村——永胜乡——大天池    骑行48公里,上坡2+14+9+8=33公里

      早食豆浆油条,购数十小包子,又购两三饼干,且多备脉动矿泉水。沿昨日来路而行,过桥后,仍上四里坡,复入乐西。

      沿新铺水泥路面缓下,左现金永公路,迎山而上,三折三叠后,横过削岩,扎入顺和峡谷。乐西仍徐徐而下,过金河顶,入两溪口,得五一村。乐西由此而上,盘马鞍腰,攀大岗、大坪、草山坡,翻猫儿岗下桅杆村,计三十三里上坡,海拔自六百上至千三,复下千一。由手机地图视之,曲曲折折、来来回回,如乱麻,似团线,不知弯折几何也!

      入坡,旁有醒目标牌,明此路正硬化,以利村民通行。九里,上至曙光村。云散日出,有大热。至一修路处,当地人言有小路可上,衡等二人已入;余随后而至,察小路坡陡且高,似直上直下,遂舍之,复入乐西而徐上。入一弯,左面开出崖壁上之,有当年钢钎所打炮眼之痕迹,或上或下、或深或浅,数十条散布岩石之上,乃停车而摄。八里后,合衡入之小路,其已俟久矣。衡言小路奇陡,无法骑行,且推车亦难,乃平生所见第一陡也。

      久歇之后,五里抵猫儿岗。过垭口,眼前忽觉开朗。百米后,抬车过一小坍方处。望对面山中,有路斜上;脚下坡底,亦有路盘旋,乃金永公路出顺和峡谷耳。右下有一村,即桅杆村也,金永、乐西汇于此地。众人遂放车入村,过桥歇于一路边店,饱食干粮,日已正中。

      午时后乃出,沿乐西续上。七拐之后,复见桅杆村、顺和峡谷、乐西公路均于脚下;远山黛青,近坡弥绿,厚云渐起,凉风送爽。六里,得一崖腔,乃六年前余骑行至此,躲雪之地。又一里,数弯之后,得垭口。过之,左下现永胜乡,六里下坡,入乡而歇。

      复行,入水泥路。四里,过花茨村分路口。又八里,得乐西分路口。路牌所示,右之烂路为乐西,距蓑衣岭垭口四十六里;左上,入五池村,乃今日住宿地也。遂续行四里,上大天池畔,宿一农家乐,惜瓦山云雾不得见。

      今日路段,自五一村经曙光村至桅杆村,直线八里,乐西行三十三里;往复盘旋,左缠右绕,上下层叠,前后回旋,尤其马鞍腰段,垒垒然如梭机之线,晃晃乎胜积岩之貌,如此曲折,方得上下,足见当初之不易矣!

    D4:大天池——蓑衣岭——永利乡——岩窝沟——皇木镇——方村垭口——马烈乡——汉源县城    骑行116公里,上坡23+16公里

      今日将翻蓑衣岭、穿岩窝沟。如今乐西之著名,乃蓑衣岭、岩窝沟两地也。前者为乐西全路段之海拔最高点,后者乃全路段之最险要点。初,两地筑路时,均死伤无数,致乐西公路为当时全国所有公路中,死伤人数之冠!始有“抗战血路”之名。

      早起,见瓦山清晰,雄姿伟岸,高耸卓然。其山与众山迥异,山势陡然,山体突立,三面皆叠沿积崖,如斧砍刀削,高及千仞,唯东向之帽壳山可与其比高。其顶独平,乃一大平台,围超百雉;如楼阁突兀,似叠瓦复山,故而得名“瓦山”。与峨眉、瓦屋,成三足鼎立之势,远观,若一巨型方舟,悠悠然飘浮云巅矣。

      四人取新路而上,吾与衡复下,取道老路乐西绕上。

      入之即烂,盖久不得补修也。两旁草木茂盛,欲入路中。路面全无,多为硬石、沙砾,且多有流水刻画之迹。于此路中,步行、驾车皆不易,何况骑车?乃调低挡位,小心前行。幸而路基无碍,仍可骑行,然却颠簸异常,多有歇息。五里,抵傅坪下之一小村。又三里,路突右拐,渐陡;前现一路,疑似支路。于疑惑中右拐,未几竟得一公司,求问门旁之工人,言错路也。遂开手机地图,察此路为旁路,前之支路,乃为乐西正路也。

      衡取道公司后之小路,吾返下,入乐西正路。

      此路狭窄,宽不及一丈,仅容一车过耳,两旁之草木,危危欲合;且荒芜之极,路无车痕,竟生绿苔。停车驻足间,无虫鸣鸟啾,尽绿叶青藤,宛如一静谧世界也。放眼而去,似入两面绿墙之中,唯中有两砾石道哉!行约数十米,有危岩牙立,突于路中;又数十米,有茂木盛草,挂于崖上。三里,路折于落山岗。又三里,与衡合。二里,会新路。又三里,绕上歇气台,得见远处之垭口。至此,乐西方出低山峡谷,上于高山缓坡之间。

      一路行来,时见瓦山,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或明或暗、或青或蓝,与其前之帽壳,携手傲视群山。

      又上五里,已入高山针叶林带,于一松林下,追得四人,遂一番歇息。补水之时,见苔藓覆于枯枝之上,乃知寒意四周也。

      续行,上一缓坡弯处,见铁塔座座,群立于右下山坡;所擒根根电线,翻坡越岭,奔垭口而去。又见一塘,卧于前方山坳之中,乃高粱池。池边隐约可见白路进出,为新修之观景道也。

      五里,过一采矿厂与一观冰站,遂歇于一山坡处。前方瓦山帽壳,其左已云生雾起,于白旷之中尽显黛蓝。放眼而去,群山逶迤,青林起伏。又九里,出鹿儿坪,歇于一山坡处。此际已入午中,众人乃饱以干粮。于此眺瓦帽,早云遮雾裹,恍如飘渺之峰。左下现一大池,乃鱼池,又见群山远去,皆汇于天际之大渡河谷。环视两旁,乐西自左蜿蜒而来,岭谷顺势而去,飞鸟不见,人声不闻,空灵悠远,浩淼无际。始觉乐西筑路于此,实乃不易,又想当年如是落后,更明此中艰难。

      又上五里,终至路之最高点,然无碑刻,惊诧之极!莫非路错乎?遂急上“垭口”之坡而察之。左有一支路循山而下,然与来之乐西为同山之路,绝不可为乐西之去路,而右之乐西,已弯折而下,再无攀上之态——此地定为乐西之最高点矣!莫非碑刻已移乎?然此为保护文物,不可擅动,且均无政府之相关布告,故碑刻应在原地也。——然此地真无碑刻矣!

      疑惊之下,步出“垭口”,眺望山下,乃见右下山坂之上,去路似翻一山脊,遂大喜,盖碑刻于此乎?!

      急与众人放车而下,二里乃至。即见一牌,书有“蓑衣岭”,其下隘口中,有数碑环立,终得碑刻矣!停车而细观,除乐山、雅安两保护碑及一简介碑外,“篮褛开疆”、“蓑衣岭”二碑,虽碎石围噬,仍稳立如初。乃停车留影,瞻仰久久。

      “蓑衣岭,为时川康两省之界山,终年云雾弥漫,雨水滴零,行人翻越,必备蓑衣、斗笠等雨具,故名蓑衣岭。”初,王仁轩有诗云:“朝登蓑衣岭,风急雾正浓;须眉皆雪白,皤然一老翁。”乐西赶工于此地时,已入冬。云挤雾迫,雪压冰刺;而民工穷苦,单衣赤足,食无粮米,唯以洋芋充饥,曾一夜间冻死仁寿民工两百余人。路成之时,赵祖康题“篮褛开疆”,其文亦云“……施工至为不易……员工任事辛劳,未可听其湮没……”

      细思之下,更觉“血路”之悲壮!

      久之,乃悟碑刻立于此地之因。蓑衣岭垭口,为一“丫”形分水岭,乐西自五池西来,先穿东北向山脊,此为乐西公路之最高点;再下二里,后穿南北向山脊,下山而去。而此南北向山脊,旧为峨边、越西两县之分界,亦为川康之分界,故此点即为碑刻所立之地也。蓑衣岭垭口,遂为此地之名。

      于垭口俯瞰去路,若川藏之“七十二拐”。

      兴致后下山,顿为好路。见花牛散与草甸之间。下,又见群马闲于绿坡之上。左望瓦山,不得见。前有一谷,深邃不见底。又有新建小村,聚于脚下之缓坡。乐西沿右坡缓下,数弯之后,隐见其走于远方之山梁。约十五里,过道坡沟、周弯,至山梁之小垭口,回看蓑衣岭垭口,渐远渐高矣。又十五里,畅放临永利乡口,可见其后之岩窝沟与皇木镇。入乡而歇于村口一农家院坝,老主人和蔼,言明去路情况,特嘱为“蒋介石时修的路”,且此地“当年仍为峨边管辖”。乃心生疑惑:川康分界,岂不为蓑衣岭乎?为何又言于此。胸中却无意辩之,唯过后求证。

      二里,穿乡而过,临岩窝沟口。

      初,乐西徇山而下,至此沟,不得过,乃沿壁缓下,至沟底,复折而返,又沿对面崖壁缓缓穿上,方得出之。此沟深不见底,于崖边探首窥之,望底黝黑,不见踪迹;且此沟坚崖硬岩,壁立相对,直上直下,无缝无隙,野羊却步,猿猱怯攀。乐西所经处,宽约二百丈,长约七百丈,人立于沟之两侧,耳目可得,意欲相逢,却需耗半日。初,仅以人力开之,工具简陋,炸药低劣,又作业面窄,众人无法齐上,需以绳索系下,亲点炮眼,继而迅捷离去,稍有不慎,则灰飞烟灭、尸骨无寻,加之岩体垮塌,不及躲避者无数,故而死伤者众多。殁于此地者,少则千人,多则二三千人,为此,当时之工地,有标语云:“用我们的血和肉,去填平岩窝沟!”

      现今,此路已为水泥路面,路边早有水泥护栏,虽行其中,险中无险矣。下之,约三里,路左悬崖边,得两耸立之巨岩,高约十丈,乃当初所凿穿之岩壁也。初,此两岩与山体为一,因“半山峒”施工不得,后以深挖之法乃成,又因需达坡度之标准,故而深切至此。巨岩向天傲立,胸挺身峙,车行其下,若触其脚,不可肆意也。又望所开之岩,均遍布炮眼,昭示当初之艰苦。一里后,抵沟底,背山面沟而视,两旁危崖相对,鬼斧神工,掩日映月,遮风蔽云;及至护栏边下探,沟若以巨斧一开而成,上体紧贴,下体相连,其深处不知几何。险哉!深哉!磨牙吮血,杀人如麻,此之谓也!

      复折上,遇一老虎嘴,深陷于山石之中,危悬于巉岩之上,虽有围栏所护,然若探身下瞰,则两股战战,几立不能。此老虎嘴,较之川藏之老虎嘴,一硬一软,一高一矮,不可同比也。过之,忽记沟底有碑未见,旋即回车。重至沟底,于一人群中,得见一碑。——方才怎不察此人群?!其碑书八字:“忠魂精骨,永昭日月”。

      复上,几弯几绕之后,四里,渐出沟口,众人已久候多时。路边有一小亭,亭外乃一观景台,亭左立有一新碑。其碑以大小两石碑并立,中夹一缝,其缝上方,临大小碑处,刻有镐头之样,盖喻开山之意;大碑正面,画有一裂痕,碑身正中,书“抗战乐西公路旧址”。小碑之外,有一石磙,约三尺高宽,此即为修筑乐西时之“人工压路机”也。

      于其后回望岩窝沟,山崖相对,唯见进出之路,已无当年万人奋战之景。

      歇息之后,仍为未时,遂与众人议定宿汉源。乃发车而上,越皇木,二十里,得一小垭口,又十八里,抵风吹垭口。申时中,众人至,乃放车下山。过垭口,即见下方之马烈乡、远方之汉源水库与县城。久放下山,戌时一刻,抵洪福村路口。与衡俟时,路人云右路与对面之路乃乐西,遂嘱衡与众人合,余独骑之。三里,过弯,得一废弃桥墩,疑为当初之乐西。复折而下,入烂路。六里后,下至隧道口,衡与众人已过矣。

      遂前行,戌时末,乃入汉源城,合得众人,宿与汽车站旁之旅店。后至楼顶摸黑洗衣,又与众人食牛肉汤锅,中有汉源花椒,味正甚好。

    D5:汉源——石棉    骑行51公里,上坡约3公里。

      早出,细雨菲菲,凉意附身。穿萝卜岗隧道而出县城。十里,望高速跨湖直去,G108仍沿湖而行。又十里,入石棉界。再五里,过丰乐乡,已见高速穿山而出。又二十里,至马福村坡前。至此,皆平路而来,且阴凉有湿,骑行无大热。

      入弯上坡中,又见高速自对岸跨湖而来,曲线婀娜,于钢筋水泥中添一缕柔美。车行其中,如甲虫前行,倏忽之间,讯来疾去。上坡顶,忽现一大湖弯,蜿蜒弯折,九曲相绕。于顶之观景台中眺望,见远方之宰羊乡,沿路而建;狮子坪隧道,穿于对岸之崖;远峰迷雾,近峦葱茏,绿水平铺,崖壁隆峙。

      十里,下至碾子沟,又五里,上临狮子坪隧道口。

      于路边眺望对岸,见有路行于崖下,初意为乐西,后细细观之,似察不似。乐西自汉源出,早为库水所淹,然《乐西公路》一书中,有狮子坪之老路图片,则乐西定于此中某段出库也。吾一路行来,沿途皆细细查之,奈何余身均处路中,不易得之。后比对手机地图,若书中无错,则乐西出水点定在马福与狮子坪隧道之间也。然料想其废已久,加之草木掩盖,或后人改之,今若求之,难得矣。

      放坡下山,须臾,于迎政乡前之八牌打尖。午后小憩。

      二十里,得石棉县城,直奔当初之大渡河大桥。其桥《乐西公路》一书中所叙甚多。余临岸而视,见对岸桥墩,建于河中突起群石之上,河水自上游而来,瞬间拍岸澎湃,继而迴漩迟滞,久盘不去。又瞰脚下,河水汹涌快急,奔流不止,偶有漩水冒起,则散一圈白沫,复归疾去。过桥,有碑刻于桥左之山崖,乃赵祖康所书。入城,得交通宾馆而宿。

      洗漱之后,时候尚早,与众人自小车站(短途车站)乘车至安顺场,瞻仰红军八十余年前之强渡点。

      返,晚饭之后,城中多见交警巡视,以防烧烤之流动摊点。

    D6:石棉——栗子坪  骑行37公里,上坡37公里。

      辰时中而出,沿南垭河溯上,见坡。出城,即见雅西高速之高架,悬于右岸之山坡。二十里,过回隆乡,坡渐陡。

      今日乐西(即G108)与高速同向而行,或左或右,或上或下,一路均可互见。

      十五里,临擦罗乡,衡与老徐渐前。入乡,有三彝女于路边久坐视余。余观之,乃祖孙三辈人也,均坐似蹲。彝妪其眼细眯,眼中无光,以手扶颊,皱纹沧桑;彝妇则坐于其右,含胸缩颈,低头而视,眼大且白,鬓丝略乱;彝孙圆脸红颊,多有污迹,眼光纯原,但却无神。吾过之,三人均无一语,以目而送。

      十二里,过姚河坝,临“2600”处,高速自G108头顶山崖杀出,悬空而去。十四里,得元根桥,此桥乃乐西“截弯取直”也。续行,又见栗子坪之国家级保护区牌及熊猫放归牌。又十一里,入栗子坪,宿其度假山庄。此地海拔逾千七,天虽晴,不觉热。

      手洗衣服。后老徐请余与衡午饭。下午休息。

      晚饭,有煎饼,遂多点两份,预备明日之干粮。

    D7:栗子坪——拖乌山垭口(菩萨岗)——雀儿窝分路口——野鸡洞——大桥——冕宁    骑行86公里,上坡15+9公里

      仍辰时中而出,绕一弯,高速之双螺旋即现于前。初,此旋开高速短距离速抬海拔之先河,其思奇巧,亦显魄力,然需财、技相辅也。十六里,过铁寨子。又八里,得孟获村与孟获城。此地离垭口不远,山高风冷,众人于路边歇息时,有彝人售长白大萝卜,吾分零食与其小孩,其亦还以萝卜,老徐笑而不取。

      须臾,一里至垭口。天已现晴,遂放坡而下,于路边之灌木丛中得石、冕之界碑。又下,左现菩萨岗之高速服务区。约十五里,入拖乌乡,于乡中一小食店打尖炒饭。

      之后上路,约二里,抵雀儿窝分路口。初,大桥镇修水库,淹乐西,乐西改道现今之G108。吾等此行,仍按乐西前行也。取道右手,沿坡而上。约三里,见坡下高速、国道相伴远去,又见乐西循山而来。约五里,缓至野鸡洞。入村中,脏矣、穷矣!无帮扶之白屋,无援建之标语,有遍地之牛羊豕粪,有随处之衣衫褴褛,与沿途所遇之村落均大相异也。又行,见两五、六岁之小女,背负背篓,盛满猪草,快步而去。

      约六里,上至哑吧堡垭口。至此,乐西沿途所有大坡,均已得之。自此向前,直下西昌也。

      众人歇息后,十六里畅放下山。临大桥水库边,虽前路可行,然前方无路可抵北山关,需绕路大桥镇乃得。即拐向右,为烂路。约十里,过水凼,穿泥泞,绕至大桥镇,原宁源乡。过之,虽为油路,然多有坑凼。十二里,得一“刘伯承红军小学”。又十七里,得一志愿军烈士雕塑。二里,即入北山关垭口。老大桥镇至此,应有一长坡,水库起,路上抬,此垭口遂不高也。

      放车下山,隐见远方至冕宁县城。八里,过迫夫。四里,穿惠安。路旁多种有烟叶。二十四里,于烂路中抵冕宁城外。

      入城,寻得一店而宿。晚饭与宵夜,合为火盆烧烤,又将石棉所购之馒头烤之,香。

    D8:冕宁——泸沽镇——漫水湾镇——礼州镇——西昌市    骑行86公里  无坡

      辰时中而出,未几,过马尿河,见右面山坡中,云雾渐起,似有烟雨之意。一路下坡,快意而去。二十五里,穿复兴。十二里,穿石龙。途中购得葡萄,与众人分食。二十里,入泸沽镇。

      于镇中孙水河上,见上游两岸,为青瓦房,且不远处,有数残旧桥墩,疑为当初之老乐西。又行,见“文昌故里”之牌,不解。出泸沽,即得成昆线。

      沿国道续行,约二十二里,入漫水湾镇打尖,以老汪所购之菌子作汤,味正。

      饭后上路,十五里,入月华,求“2727”不得,盖为镇中人所毁也。二十里,过礼州。又二十里,国道绕机场路而行。初,或曰此机场路乃乐西正宗,余缺资料,不敢妄言,仍行国道。又二十四里,入西昌,宿于泸山饭店对面一酒店。

      至此,乐西公路骑行完成!

    跋:

      因为扣除金河到金口河之间的来回二十公里,再加上汉源水库和大桥水库所淹没的路段,以及许多“截弯取直”的地方,虽然有绕行大桥水库的十来公里,但最终我认为此行的公里数,和当初乐西公路通车时的525公里,大致相同。

      至于终点的缸窑村,当初乐西公路是接西祥公路的,而相接的地方,就在缸窑。那里我几年前去过,除了众多的海景房和“天下第一缸”外,并没有关于乐西公路的一点痕迹。从这次我沿途骑行过来的所见来看(尤其进入凉山境内),我也初步相信现在也没有关于乐西公路的新增痕迹。故而,从西昌到缸窑的这段距离,我认为没有必要骑行。如果以后实在要补,可以作为骑行西祥公路的起点之外。

      乐西公路骑行完了,有几点较深的体会:

      1、对于乐西公路,所经过的乐山、雅安、凉山三地,雅安境内的保护,感觉是做的比较好的,乐山次之,凉山几乎没有。

      2、乐山交委里面,有个“乐西公路陈列馆”,但不对外开放,我觉得很是遗憾。

      3、除了目前还在使用的路段外,偶尔不用,或者完全不用的路段,已经被废弃,没有达到保护利用,甚至开辟为旅游点的作用。感觉乐西公路正在逐渐老去,逐渐消失在这个世界中,现在在这方面做的保护工作,可以说是杯水车薪。

      4、关于乐西公路的保护,似乎可以借鉴滇缅公路的保护措施。比如选择路段,保持其当初之样,并在旁边重新修筑新路,以利老路之保护;在沿途多立路碑、雕塑、说明、指示等物,让人一目了然;在沿途重要的地方成立公众性质的纪念馆、陈列馆等,多多介绍乐西公路……等等。尤其在蓑衣岭、岩窝沟这两个最著名的路段,一定要制定专门的保护措施!

      我希望这条路,能够最大、最多可能地保留下来,不要让我们的后人说,这条路是从我们这一代人手中消失的!

      最后,如果可以的话,用自己的一首打油诗作为此次骑行乐西公路的结束吧:

        七十七载光辉史,千里坎坷抗战路。

        岩窝沟下血肉填,蓑衣岭上冻死骨。

        忠灵精魄昭日月,寸米血魂书千古。

        缸窑临海觅踪迹,喜看后生二八出。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追寻抗战公路的遗迹——骑行乐西公路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zbeoz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