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腊爨断指（一）
回到家的腊爨（cuan）见到孩子们，心情也舒畅了，婆婆每天早晚给她煎药，精心照料她，她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到了1964年的春节，她的脸色不再蜡黄，人也精神了许多。
大女儿碧霞很懂事，虽然才十二岁，就承担起给全家洗衣服的重担，她不让母亲再动冷水，大冬天的，她撬开涝池的冰块，给弟弟妹妹们洗衣服。
快过春节了，她又端了一盆脏衣服去涝池洗，碰见来来妈也在洗衣服，大妈看见她小小的年纪这么懂事，就帮她一起洗起来。大妈有四个儿子，其中与崇文伯生了三个儿子，加上来来哥，家里四个光葫芦，有一个干女儿名叫苗苗。所以，大妈对腊爨的几个女儿都很爱。
除夕晚上，崇文和往年一样，提了一封德懋恭点心，来给妗子拜年。腊爨烫了一壶烧酒，煮了一盘黄豆与红萝卜丁凉拌，还切了一盘猪耳朵，让婆婆与崇文、举科喝酒、说话。
大儿子烧火，大姑娘帮妈妈擀饺子皮，二儿子领着二妹、抱着三妹在外边看别的小孩放炮。三妹害怕响炮的声音，他把妹妹给了父亲，又跑了出去。
奶奶对举科兄弟两个说：“现在家里孩子多了，慢慢长大就住不下了，举科要计划着盖房子。”
举科慢吞吞地说：“妈，我本想过完年与你说，今天哥也在，我想把你和孩子们的户口都转到西安，吃商品粮，咱就不在村里盖房子了，同兴楼还给咱留了几间房子。”
“不去不去！”奶奶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当年你爸爸接我去汉中，我都没有去，现在你的负担太重，一个人怎能养活这么一大家人！在农村有土地，粮食总比城里多。”
春节后，天气慢慢暖和了，腊爨可以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了。她现在与去年相比，身体好多了。
三月份，饲养员家里有事只能晚上经管牲口，白天队长派就腊爨与来来妈垫饲养室的圈。垫圈不仅是一个体力活，而且又脏又臭又累。天刚麻麻亮，饲养员已把牲口牵到外面了。她两先把牲口一夜拉在室内的粪便，用手推车往外推，铺平用干净土盖好踩实，再把牲口拴在上面休息，有的或卧或站都能踩压瓷实，密封发酵后就是上好的肥料。
这活不仅脏臭累，还有木轱辘的独轮车，又沉重又不好平衡，一趟一趟地鼻子贴着牛粪，推出湿粪，推进干土，把里外的圈清理干净垫好，收拾干净利落，这才完成一天的垫圈。
三月末的一天，腊爨看最里面的一个牲口圈靠墙的粪便多，就与嫂子商量把这个圈先垫。由于粪土太瓷实，嫂子就用撅头挖，腊爨看见嫂子挖了一大块粪土，铁掀铲不动，就用双手去搬，结果嫂子的撅头下来了，一下子挖在腊爨的左手指上！
“哎吆！”腊爨一声惊叫，嫂子赶快扔了撅头把，低头就搬开腊爨手上的粪块，看看见有一截手指，吓得捡起腊爨的断指，原来是挖断了左手中指，将手与断指用手绢缠紧，呼喊来崇文，送腊爨赶往长安县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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