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过年,是盼望在骨子里的。记得从进入腊月,我们便开始盼望,盼望那神圣一天的到来。
年三十,家家户户都贴上新对联,父母忙着准备年夜饭,我和弟弟便拿上小本子,一家挨一家地抄写对联的内容,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问别人。个别村民不识字,有把对联贴翻的,字上下颠倒了,还有些粗心大意,上联比下联高上一截,这些小笑话被我和弟弟传回去,够笑上几天的,村民们都很纯朴,笑着打趣后谁也不会计较。
年三十零时,辞旧迎亲,家家放鞭炮。隔壁叔叔是从外地迁来落户的,特别讲究这个礼节。每年零时准点,他家的鞭炮声便准时响起,一秒不差的。因此成了我们村零时的标志性炮声。村里人私下里说:雷亭是外来户,全堡就他一家不姓贺,凡事总想争个第一,咱能理解,都是乡里乡亲的,什么时候放炮不是个放啊,急什么!因此,记忆中的年,是从隔壁叔叔的鞭炮声中开始的。
大年初一睁开眼睛,从里到外的新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放在枕头边上,换上新衣后的第一年事就是欢天喜地地给长辈们拜年。开门饺子还没吃完,就有震天的叫门声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在门外响起,这是拜年的孩子们,进门就扑扑通通地嗑头声一片,不大的堂屋里便是此起彼伏的小脑袋,通常每个孩子从老人那里能得到两角钱的压岁钱,这已经够我们高兴得从梦中笑醒了;成年人差不多按辈份和性别自行组队,孩子们便是前蹿后跳,但无论怎么转,决不能空过某一家,否则是要受到乡里人指责的。
初二到初十前后,便是走亲戚。很小的时候走亲戚用的是竹子编的容器,我们当地叫“稜”,装满馒头,骑上自行车,一天能跑两到三家,七大姑八大姨多的人家,走完亲戚就到初十左右了。那时走亲戚小孩子也喜欢跟着去,坐在父亲或者母亲的自行车后架上,怀里抱个“稜”,冻得脸蛋和小手都通红通红,通常是跳下自行车,先是一阵跺脚,麻木厉害的要抓住自行车后架站一会儿才能缓过来,但还是喜欢跟着大人走亲戚:一是能拿到压岁钱,再就是能吃上好吃的,还有就是能玩,表姐、表妹的见面不容易,能在一起疯玩则是过年的另一项盼望!
现在的年更像“快餐年”。不用太多的准备,过了腊月二十,几趟超市跑下来,年货也就准备得差不多了。再加上看望亲戚都是买的盒装礼品,蒸或者炸的程序省去了。孩子们准备穿新衣服,大人连新衣服也不用准备,平时吃的穿的一点不比过年差。压岁钱很多,少则一百两百,多则五百一千。拜年更简单,装上礼品,开上车,一天就可以全部结束,孩子们也不愿意跟上大人去转,宁可呆在家里玩手机,即使随着去,也是手机不离手。
因此,感觉现在的年味淡了。年,被“快餐化”了,也“假日化”了,更像一个忙忙碌碌的小长假、长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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