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姐,您到哪里了?医生要找家属谈话。”电话那头又在催了。
“马上”,梅快速回应着。
马上有多久她也不知道,等待是一个人最初的苍老。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医生护士正在忙碌地工作。随处可见拿着化验单,就诊卡的人,步履匆匆地奔波在各个刷卡缴费窗口。
大厅靠近楼梯口的地方,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太太坐在地上,左手环绕右手腕,平放在右腿膝盖处,两条腿自然摆成一个八字,破旧的裤子上,隐约可见几个大小一致的洞洞。“唉!现在的年轻人,都厉害很,把我老太太撞倒了,还不想管。”她故意拉长声音,扯着嗓子呻吟着,唯恐别人听不见。
她看起来身体很不好,身上的骨头像薯片,仿佛随便碰一下,便可听见“咔嚓”的响声,一捏即碎。
“这姑娘真是的,还不赶紧带老太太去看。”人群中一位皮肤黝黑,满脸赘肉的中年妇女嫌弃地喊道。
她两手一扒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边指责梅,边走向老太太:“阿姨,我带您去吧!”说着她俯身低头,试图去扶老太太。
“我不要你管,你走开。是这位姑娘撞的我,我就要她带我去。”老太太咆哮式地吼着。
霎那间,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嘁嘁喳喳的议论声。
那位中年妇女看了一眼老太太,再看看梅,尴尬地离开了,眼神里写满了无奈。
梅孤独地投身在人群里,人群也以孤独还掷向她。
“妈,医生叫你过去呢!我找你好半天找不到,原来你在这里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说着快步向这边走来。
看见围观的人群及一脸无奈的梅,他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苦笑着说道:“我妈这手今天早上来复查,大夫已经手诊过了,没事啦!拍的片子结果也出来了,好着呢。”男子边说边扶老太太起来,顺便摆弄老太太的右手,“你看,灵活自如,只是一点轻微擦伤而已。”
“我母亲有点健忘,前不久,我父亲去世了,母亲一个人生活,我们都不在身边,她很孤独,她像今天这样闹腾已经不止一次了,只不过是想引起大家关注罢了。”男子继续解释道。
“她的裤子?”梅疑惑地追问。
“那是我父亲生前送给她的,自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不愿舍弃这条裤子。裤子上的洞洞连起来,是一个王,父亲姓王,母亲为了怀念父亲,特意抠的。来,你看!”
“哦……”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没啥事了,给您添麻烦啦!”男子不好意思地道歉。
叮铃铃……
“梅小姐,杰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在做准备了,等那个主刀的王教授一来,马上手术时间很紧张,你赶紧来三楼手术室门口等着,一会教授要找你谈话签字。”电话那边着急地催促着。
“没关系!既然你母亲没事,那我先走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忙。”和青年男子告别完,梅快速向三楼奔去,蓝色海军风短袖领子随着奔跑的速度,有节奏地上下摆动着。
“梅小姐,你终于来了。”杰的同事焦急地说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发生了点小意外,回头给你细说。杰现在怎么样了?”梅充满歉意又着急地问道。
“杰到现在一直昏迷,还会时不时呕吐,目前做了一系列检查,发现颅内出血,教授说得紧急手术。”
“啊……”梅瘫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咬唇,握拳,搓手,脚尖在地上画圈,不知如何是好。
“谁是杰的家属?”一位戴着口罩,裹得很严实的大夫问道。
“是我”,梅站起来回应着。
“你好,我是主刀医生,这是个大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五十。凡是手术必有风险,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什么风险?”
“有可能会变成植物人。”说着大夫示意梅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字。
梅来不及仔细阅读,快速找到签字地方,执笔的手哆嗦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了,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我男朋友”。这次梅把头抬起来了,拱手给大夫致谢。
“是你,竟然是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拼劲全力,争取手术成功。”
【无戒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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