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简言从病房走出来,略微失神,眼神里还有一丝震惊,满脸疑问地扭头望向立在门外走廊的江承。
江承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开口:“她的情况比五年前的时候还要糟糕。”
前几年她还会梦醒之后笑着说陆简言回来了,近几年她却频繁在哭声中醒过来,吵着嚷着要见陆简言,有时候严重到要打镇定剂才能平静下来。
江承回想何意的那副样子,让他对陆简言实在没有好语气:“五年前你的离开,让一个完全康复的病人又再次被梦魇折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五年前,江承在民宿见到何意时,她就躺在床上喊着陆简言的名字,甚至将他错认成陆简言。究竟发生过什么,她才变成这副样子。
“所以五年前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意始终记得陆简言离开那晚。
乌镇夜雨蒙蒙,还透着丝丝的凉意。
陆简言站在民宿的露台上,接了通长达一个小时的电话。她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从外面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一个小时后,又传来他关上了房门、下了楼的脚步声。
她猛地房间跑了出去,追上陆简言,拽着他的手臂:“你别走,是我错了。我应该大度一些的,你能不能别走。”说着说着,眼泪晕湿了眼眶。
陆简言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就在她闻到他周身淡淡薄荷香哭声渐渐止住时,一股力道重重推开了她。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没有回头。她跑上前去追,那漆黑的暮色却愈发将她周身笼罩,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背影,看不清他离开的方向,只剩下无助和恐惧包裹着她。
何意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猛然一睁眼,自己还是在漆黑的病房里。她伸手去摸床垫下面的烟盒,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记忆渐渐清晰起来。
再见到陆简言,是在何遇的教室。
何意带着妈妈特意做好的甜品来沪大找何遇,他还没有下课,她就拎着保温壶站在门口等,等得不耐烦了,往教室里瞅了瞅,就发现台上授课的教师正是那天帮她摇到公仔的人。
何遇一出来,她立马将保温壶塞到何遇手中,试探性地问何遇上课的教师叫什么名字。
“那是我们院系最年轻的教授,陆简言。”
陆简言。
何意嘴里复述着这个名字,扭头用想自己随便逛逛沪大的理由支开了何遇,转身就跑进了教室,此时陆简言还在讲台收拾东西。
何意径直走到他面前,喊了他的名字:“陆,简,言?”
他显然不记得她了:“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何意有些失落:“你……不记得我了吗?”
陆简言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公仔?奶茶店?”何意语无伦次起来。
陆简言这才恍惚想了起来,上次有个女孩拦住他,让他帮忙摇公仔。
“有什么事情吗?”
何意被问到了,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自己只是又见到了他,鬼使神差地就想进来打声招呼。
见何意半晌都没有回答,陆简言拿起包准备离开教室。何意见他要走,一着急,又拦在他面前,一抬头对上了他的双眼,何意抿了抿唇,变得支支吾吾的,话到嘴边好像又变了:“我……谢……谢谢你……”
陆简言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她说的是上次帮她摇公仔的事情。
他回了句不客气,就走出了教室。
何意楞在原地,捂着胸口,心差点跳个不停。
何意在海大念大二,海大离着沪大也就一小时的公交车程,她从哥哥何遇那里打听到陆简言的课表,只要一没课就偷跑到陆简言的教室里佯装沪大的学生,偷听他讲课。
她通常会提前到教室,坐在几乎没人坐的第一排,装备都挺齐全,课本和笔记本摊开整齐地放在桌面上。
陆简言上课,她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说的字字句句都听得十分认真,还仔细地做了笔记,简直比听自己的专业课还要认真。
陆简言的课上鲜少点名,这回因为教室里没几位同学,愣是要对着花名册让来的人报名字。点到何意这里时,陆简言看了几遍花名册也没找到“何意”这个名字,视线忽而转向坐在第一排的她:“你是新来的吗?花名册上没有你的名字。”
班上同学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何意,何意尴尬得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时有同学说她不是他们班上的。
何意只好说自己是来旁听的。
陆简言倒是没再继续问下去,准备开始上课。
下了课,何意偷偷地跟在陆简言不远处,跟到了食堂二楼。陆简言排哪个窗口,她也跟着排哪个窗口。何意并没有食堂的饭卡,只好用支付宝支付,弄了半天,扭头陆简言就不见了,抬着餐盘在食堂里转了半天才看到他坐在最后面。
找了个离他不远的角落坐下,她还没吃完,陆简言抬起餐盘就走了,何意立马起身跟上。
何意以为自己掩护得很好,却没想到在楼梯间被逮个正着。她硬生生地撞在了陆简言的后背上,何意捂着头一看,陆简言正盯着她。
“陆简言,”何意觉得哪里不对,又改口:“陆教授。”表情俨然就是做坏事被揭发的样子。
“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何意摇摇头否认:“没……没有啊,只是刚好……刚好我也吃完了。”
陆简言俯下身,凑近她:“你真的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他的脸离自己很近,呼吸似乎近在咫尺,何意心跳加速,眼神心虚地躲开了他,没有回答。
陆简言作罢,只让何意不要再跟着他。
何意握紧拳头,仿佛使出全身力气叫住他:“陆简言!”
我喜欢你。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陆教授,我想请你帮我摇公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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