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于嘉沫
这世上有些人,她们和我们没有什么不同,她们一样有人心有人性。
其实她们都是真实存在的人。她们和我们一样,来到人世,都在尽可能地体会生命的滋味,尽可能地去争取幸福,只是尽可能,没有真正的圆满和真正的成功。
如果她们未曾伤害别人,也没有欺骗别人,有什么资格不让她们安静地生活在自己的角落中呢!
一、
安然是我在旅游的路上认识的一位姑娘,她眉目清秀,面容姣好,怎么看也不像同性恋患者。
为什么说是患者,因为多数人都觉得这是一种病——无药可医的病。
我和安然姑娘一路同行了几天。然后我们下榻在同一个旅社,第二的晚上安然突然打来电话,那头声音吵杂,含含糊糊中听见了她说的酒吧。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从酒吧里出来,坐在路边的石凳上。
她看着我靠近,突然说:“要是我是同性恋,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我说:“姑娘,我们才认识几天呢!只是觉得各有辛酸,但这不妨碍我们做朋友,对吧?”
她没有回答我,直接吐了一地,胃里发酵的酒弥漫在空气中,真难闻的味道。
我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她漱完口接着说:“没事的,你可以不祝福,但不要来诋毁。”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知道,对一个醉酒的人说得再多,等酒醒了也会全部忘记。
我扶着她站在路边打车,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要吐的她,直接开车走了。
她站在路中间,对着远去的出租车司机大骂。骂完又接着吐。
我想,还是扶着她逛会,吹吹风,醒醒酒,再回去吧。
我扶着喝醉的她沿着街道走到湖边,我们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吹着风。
不知从哪里跑出来一只流浪狗,冲我们大叫。
我拍了下安然的肩膀说:“如今我们的社会已经进化到捍卫猫、狗的权益,人的爱与自由更应该被大声诉求,勇敢捍卫!这才是更文明的态度。是吧!?”
安然看着湖面倒映的灯光,哭喊着说:“同性有罪吗?难道同性就是怪物吗?”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安慰道:“怪不怪物的不由别人说了算,只要你自己不觉得,那你就不是怪物。”
那晚我们回到旅社已是凌晨,住在旅社的第三天晚上,安然开始和我讲起她和陈欣的故事。
根据安然说的,我觉得陈欣应该是个双性恋患者,又或者是异性恋。
二、
安然在贴吧里认识陈欣的,那时候她和陈欣聊的很少,两人在网上相识。
不久后安然辞去了之前的工作,去了陈欣所在的城市,两个人并没有顺利的见面。
安然找到工作,租房后,联系了陈欣,约在一家酒吧见面。
那天陈欣袭一身素白的碎花长裙,墨发披肩,娟秀的容貌清丽脱俗。安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陈欣几个朋友在玩骰子,聊天中安然听到有人问起陈欣的男友小柯。
她竟然就哭了,吓坏了陈欣的几个朋友。
安然小声的问陈欣:“那个小柯是你男友。”
陈欣说:“父母介绍的。”
安然没有多问,继续陪陈欣喝酒玩游戏。
那天她们玩到很晚,陈欣临走的时候,安然跑过去抱住了她。
安然多想这样多抱她一会,可是已经很晚了,而且还有朋友在外面等着,她不得不匆匆地结束第一次的见面,以及这个温暖的怀抱。
在之后的日子里,安然和陈欣见面的越来越多,但两个人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酒吧。
三、
安然第二次为陈欣流泪,还是在酒吧。
我觉得这姑娘应该是泪腺发达,能做到说哭就哭的境地。
那天陈欣约安然去酒吧,说给她介绍朋友认识。
安然刚进酒吧,就看到陈欣和小柯坐在一起,两个人举动亲密,那一刻安然的心被狠狠地刺痛,忍住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河口,一发不可收拾。
我很难理解安然的撕心裂肺,但她说,在她的世界里只有陈欣,她的心里装满了这个人。
换句话说,就像我们遇见了心爱的姑娘或深爱的男友一样,或许这样理解会简单很多。
陈欣看着哭泣的安然吓坏了,连忙过去安慰她,帮她擦干眼泪。
安然问陈欣:“你喜欢小柯?”
陈欣说:“其实他挺好的,对我也很好。”
安然说:“那我呢?只是你无聊时,找来酒吧的陪酒小姐吗?”
陈欣一把抱住安然说:“怎么会呢!”
安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被别人耍来耍去。
那晚安然喝了很多的酒,一直喝到醉倒,她趴在陈欣的肩上,像一个需要被疼爱的孩子。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自己睡在陈欣家,陈欣正在厨房准备着早点。
说到这里安然停住了,我抬头看看了四周,夜市上的人越来越来越多,安然喝了杯啤酒说:“真怀念那个时候。”
四、
我吃着烤串,喝着啤酒。追问起下文。
安然说:“下文就是陈欣和小柯在一起了。”
那时候安然也问过陈欣和小柯的关系,陈欣说只是父母介绍认识的,并不是对象。
那段时间安然和陈欣整天腻在一起。
直到安然的隔壁出现了一个租客,他叫阿文,也是一个同性恋患者。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很快安然和阿文就熟络了。
有天阿文约安然和陈欣一起出去吃饭喝酒,安然因为临时有事就先回了公司一趟。
到了晚上的时候,安然一直给陈欣打电话,都没有人接。
安然说,陈欣是那种十分钟都离不开手机的人,可那次却一直都没人接电话,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
安然越想越是害怕,她的精神似乎开始崩溃。安然忍住泪水,翻开手机上的照片,满街的问人,询问有没有人见过陈欣,却没有一个人告诉她见过陈欣。
安然晃晃悠悠的站在天桥上,看着车来车往的街头,泪水打湿了脸颊,那种悲伤的心情,那种寻而无果的绝望,她想从天桥上纵身跃下。
可她心里想到陈欣,她没有那样做,她一个人在街头溜达到凌晨,才接到陈欣的电话。
安然说的第一句话:“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我接电话?”心里明明有太多的话想说,可在那一刻,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哽咽了许久还是说:“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我接电话?”
在电话另一头的陈欣,和安然说了很多的话,也说了要和安然在一起 。
可是安然想到陈欣是和小柯在一起,有种撕心裂肺痛。
安然在大街上大声的笑着,那是一种自嘲的笑,她接着说道:“你就因为和小柯在一起,而没有接我的电话。”
陈欣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了。
安然看着我说:“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的心真的碎了,撕心裂肺的痛。我担心了她一个晚上,发疯似的到处找她,她就算不接我电话,给应该给我回个信息吧!”
听到这里,我似乎整个人都不能平静,是心疼,还是同情,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安然是伤心的。
就像曾经你为了某个心爱的姑娘或深爱的男友翻山越岭,跋山涉水,如果不是因为爱,那这些付出是为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聊这里,黑暗的夜空开始下起了大雨,夜市也拉起了挡雨布,雨啪啪啪的撞击地面,安然冲进雨里,肆意的奔跑起来。
我想,那一刻她是在释放自己心里的苦,借着雨水洗去泪水吧。
五、
那晚过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安然,只是在网上聊过几次。
大概是一个月后,我接到安然的电话。
安然说陈欣让她回去,可是她怕回去后又是重蹈覆辙。
后来我得知,陈欣没有接安然电话的那晚,是陈欣和小柯两家人一起吃饭,商量婚期的事。或许那天晚上陈欣才是最痛苦的。
陈欣的父母是再普通不过的职员,社会里老实本分了一辈子,自然是接受不了女儿出柜。
陈欣也不敢和父母坦白,她知道说出来他们会疯的,会被各种亲戚朋友的目光压死。
可是陈欣的心里,确实是爱过安然的,她放不下,才会让安然回去。
安然想了一天,还是决定回去找陈欣,上车前她给我发了个语音:因为真的爱她,我才会这样的奋不顾身,才会这样的跋山涉水,只想回去告诉她,我爱她,希望她幸福。
安然回去后,陈欣出来见了她一次,那晚她们喝了很多酒。
陈欣说:“我知道我爱你,可是要等多久法律才会认可这样的爱情。我们得不到所有亲朋的祝福,还会一辈子都让他们抬不起头,我不想做一个不孝的人。你能理解我吗!?”
安然抱住陈欣大哭,嘴里喊着:“我理解,我理解 ……”
陈欣婚礼的那天,安然也去了,她看着穿着婚纱的陈欣,抱着就哭了,说了最后一句话:“祝你幸福。”
六、
陈欣婚礼结束后,安然就离开了那座城市。从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联系过我,好像消失了一样。
我于她也只是陌生的路上遇到的一个陌生的游客,所以我们注定还是会陌生下去。
记得安然曾问过我:“要等多久才会有这样的法律啊?”
要等多久?去他妈的不知道。
或许就像安然说的那样,这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而已。
安然去了一个新的城市,开始了新的生活,或许有天她还会遇见一个心爱的姑娘,她还会跑出来告诉我。
但我想她不会再遇见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祝福。
安然姑娘,我知道你不是怪物,因为你是和我们一样有人心有人性的人。
我知道旁人无法理解,其实一段感情,是不需要别人理解的。
而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太多我们不明白不了解的情感,就像我们人类目前的探索还无法了解整个宇宙,但谁都不应该去否认宇宙的浩瀚和深邃。
安然姑娘,就算没有人祝福,你也一样会过得幸福。或许有天你会邀请我去参加你婚礼,我也会送上一句:“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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