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题。
母亲节（Mother's Day），是一个感谢母亲的节日。现代的母亲节起源于美国，是每年5月的第二个星期天。
今天是2022年5月8号，是今年5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天。因此说，今天就是母亲节了。
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今年的母亲节非比寻常。即便如此，我所在的小城里，也仍然能够感受到一点又一点的节日灿烂！
大街上，时不时地可以看到，有小男人、大男人，手捧鲜花，或微笑，或庄重，颇有仪式感地行走着。那鲜花，是送给母亲的？是送给妻子的？还是送给母亲的母亲的？不得而知。无论是送给谁的，我都在心灵深处，向手持鲜花的男人致以由衷的敬意！
大小饭店里，都能见到有女性坐在餐桌中间的场景。女性是主宾，这在平常日子里是极少看到的。
至于微信里虚拟的祝福和祝愿，那更是波涛汹涌、一浪更比一浪高了，相信媒体受众都能感受得到。
这些温馨画面，使得我从显意识到潜意识，都为这个社会的进步颇感欣慰。
为什么每年到了这一天，大家都会感谢母亲呢？原因竟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我们每个人，都来自母亲。没有母亲，就没有我们！
七年前，我女儿做了母亲。她深有体会地感言：男人，用几分钟做了父亲。而女人，则要用一生来做母亲。
女儿的这个感言，使我受到了强烈震撼。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私人接生婆迎接的。那一天，是1955年7月23号，距离今天已经相隔将近68年！
我长到稍微懂点事的时候，一次跟随母亲，行走在大街上。母亲路遇一个年长的女人，停下脚步，跟她说着很亲切的话语。过了一会，年长的女人，伸手抚摸着我的头顶说，乖乖，都长这么大了啊！
我昂头看母亲。母亲对我说，就是她，给你接生的。你要谢谢奶奶。
那个年月，绝大多数男女老少都很自觉地遵规守矩。小孩子见了大人，都是要行鞠躬礼的。身处那个氛围的我，也是如此。
我很听话地后退半步，规规矩矩地向那位奶奶深鞠一躬，行了一个90度的大礼。
从此以后，我就记住了她。每次遇到她，我都会向她行90度的大礼。后来，我戴上红领巾了，还是向她行90度大礼。再后来的某一天，我忽然问母亲，怎么不见那个奶奶了？母亲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神态幽幽地说，她，走了。我瞬间哀伤起来。我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人走了，就是到另一个世界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祝福她在另一个世界里：安息，安好。
1982年下半年的某一天，我妻子做了母亲。女儿出生后，因熟人关系，我被她们允许进入产房。虽说是县医院产房，条件也极其简陋。产房大约40平方米，墙壁泥灰脱落，露出清晰可见的红砖，光秃秃的水泥地面上，一片又一片水渍，显然是刚刚冲洗过。两张很旧的木质板床上，相隔两三米，南北方向地摆放着。房顶上，两只冷颜色的日光灯，滋滋作响。两个身床白大褂的女医生或者女护士，时不时地出出进进。
我妻子躺在产床上，神色暗淡地看着我。那目光的愧疚，我一瞬之间就读懂了——她很遗憾，没有给我生出一个男孩子。那年我28岁。她哪里知道初为人父的我，心慌意乱的真正原因是，只要她平安就好。
我看了又看她光着身子，臂弯里搂着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孩子。那孩子，皱着眉头，一袭乌黑的头发，张着嘴巴，在呜啊呜啊地哭着，声音很是响亮。我慌里慌张地问白大褂女人是怎么回事。白大褂女人笑着说，就得叫她哭，就得叫她哭。祝贺你啊，当爸爸了！
我的心底涌上来一股温热，弥漫到脸上脖子上，慌手慌脚地快步走出产房。临出产房时，我随手带上一直敞开的房门，同时，还不忘看一眼另一张产床上躺着的光着身子的肚皮鼓出很高的女人。白大褂女人对我说，她是四川蛮子，买来的，这次要生的是第二个了。
我一口气走到产科门前的花园边上，接连吸了两支烟，一直把它吸到不能再吸为止，心里头反反复复翻腾着非常复杂的感觉。后来我才明白，那种感觉名叫责任感。
一个男人，不能只顾着享受风流的快感，更加重要的是，要用一生的时间，努力努力再努力，让我的妻子和女儿，过上好日子。
那种男人的责任感，驱动着我，鞭策着我，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勤俭持家，用自己的方式，影响着孩子，培养着孩子。
2014年1月份，快到马年春节的某天上午，我女儿在上海某家妇婴医院做了母亲。那天上午的我，跟30多年前即将做父亲的我，是两类完全不同的感觉。
我丝毫没有半点即将做外公的喜悦。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的女儿平安分娩，然后才是母子平安的期盼。
为了防止意外的出现，我杞人忧天地多此一举，托了关系，找了熟人，还准备了两张银行卡，卡里新充了一定数量的钱。
外孙女躺在女护士的臂弯里，被她抱出产房，去另一个房间洗澡。我急匆匆地看一眼。我看到的，又是一张皱着眉头的红彤彤的小脸和一袭乌黑的头发。眼睛是闭上的，像是还没从襁褓之中醒来。
女儿被推出产房，来到观察室床位上，我和女儿视线对接的一刹那，我又看到30多年前她出生后，她母亲的那份带有明显愧疚的表情。
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一个虚岁60岁的人了，经历一个甲子岁月的洗礼，我早就不是那个莽撞的青年了。可是，我的责任感却依然如故。心头悬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女儿平安就好，女儿跟她女儿平安就好。
外孙女第一次喊我外公的时候，大概是她九个月大的样子。我心头的那个乐啊，翻遍所有词典，也找不出来恰如其分的词汇来形容来表达。
外孙女，从1岁多的时候，就在我脖子上骑大马，一边上下颠簸着屁股，一边嘴里喊着驾、驾、驾！
去年，也就是2021年7月份暑假的时候，虚岁8岁半的外孙女，身高将近一米二十了，还要在我的脖子上面骑大马。好在一直坚持锻练身体的我，满足她的顽皮愿望没有一点问题。她的双手牵着我的双手，叉开两条长腿，屁股坐在我的脖子上面，一上一下地颠簸着，嘴里高声喊道驾、驾、驾……
当时我问她，明年还骑吗？她声音脆脆地回答，当然了！
我说，明年的这个时候，你都8周岁半、虚岁都9岁半了，身高差不多都该长到一米三十了，乘车时都该买票了，还骑啊？再说，外公不见得还能顶得动你了呢！
她兴高采烈地大声说，你能顶得动！我看好你哦！
眨眼之间，快要到今年放暑假的时候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里，由于疫情的阻隔，我跟外孙女，只能隔着两块手机屏幕见面、聊天、嘻嘻哈哈。
今天中午，我再一次跟外孙女隔着手机屏幕见面。我问她，今天好像是什么节日吧？
母亲节啊！我当然知道。手机屏幕上，外孙女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么，在这个母亲节里，你送给你母亲什么礼物呢？我又问她。
她说，还没想好，礼物肯定要送的。还不让出小区，还不让上街，蛋糕肯定是没得买了。要不然，我就画张画吧。
画什么呢？我急忙追问。
这个嘛……暂时……保密！说完，她把手机丢在一旁，人跑开了。
我的手机屏幕上，是千里之外她家里卧室天花板上的一片洁白。
我看着那片洁白，思绪穿越到了二三十年之后。再过二三十年，外孙女也是要做母亲的。不知道到了外孙女做母亲的时候，我在哪里，女儿在哪里，妻子在哪里。不知道在那个时候的母亲节，我现在所在的小城里，手捧鲜花的小男人和大男人，是增多了还是减少了。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生我养我的小城，会发展成为什么样子。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女儿一家所在的大上海，会魔幻成为什么样的大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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