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里,邮递员清晨投信的讯号成了我每天固定的人工闹铃。
生锈的信箱门吱呀呀地打开,一封信“咻”地滑进去,小门再被重重摁上。这一幕在眯缝在百叶窗上的我面前总是不厌其烦地上演。
在千叶这个弹丸之地,发生的事情是大同小异,绫玉却能变着花样儿来问我,我每次都必须绞尽脑汁才能给这些问题灌上新的血液。不过若是把这些信通通拢到一块,你会发现绝大多数问题不过是些“中岛美雪的新专辑封面是在哪里拍摄的”、“四街道的哪家新饭团屋开张了没有”、“上次考试评级如何啊”之类的不能再“琐”的琐事。
可我竟然觉得,这些在他人看来极其乏味的嚼舌头根儿的事情,却令我有了一种慢慢充实的满足感。
国中二年,父母分家了,我暗恋上了兄弟班的“小广播”。
当时并不流行“暗恋”这种说法,我只是朦朦胧胧地知道那个女孩对我有一种独特的吸引力,甚至我能从她身上嗅出一股别人根本感觉不到的香味儿。
我们相处的时光仅限于从校门口到十字路口这短短二百米左右的路程,发展的速度却像是运动赛事中百米选手一般飞快。
她称我为蓝颜,我唤她作知己。她喜欢和我谈所谓的理想,教我如何摆脱每天夜晚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父亲挥刀的鬼影,用记号笔描了一个大大的“冷静”贴在我桌角,感情也真像有了魔力似的,它就像符咒一样死死禁锢住我的暴戾。
只仅仅过了两个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她却和另一个男生纠缠在一起;我假意尾行了很多次,那情形看起来与我无异。
可能是我之前根本没注意。
意思是说,我是第二个!我是后来的“填充物”。
回暖的身体再度被丢进冰窖。
开始的时候,我用刀子一点点地压,我了解过,胳膊上不会出太多的血,只是会弥留几日麻酥的锐痛感。我又从五金店买了0.5型的羊角锤。随着指甲不断下凹再慢慢隆起膨胀,我的呼吸趋于平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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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把自己反锁在学校的厕所,任凭其他人在门外大吼大叫地擂门。我做着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新动作——把脖子系上硬纱布,紧紧勒挂在门把手上。
这种行为现在他们叫做“性窒息”。
随着木板门一阵剧烈的晃动,我知道,一切都包不住了。
短暂的旅途匆匆收尾。
“小广播”辞掉了广播员的职务,转校时也顺便撕下了“冷静”。
父母现在也已离婚,我头脑中对类似温情的幻想也几乎淡化成为一张白纸,不过我并不担心,总会有其他事物能把空子填满的。
绫玉有一次在信中说,她是慢热型的,如果我以后着得太快,就带我去拉普兰,享受美景的同时降降温,好陪她一起慢热。
三个月后,我们确定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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