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永远

齐帆齐微课

人有时候很可笑，总把那些其实不大可能做到的事情，列为自己的理想，以为美妙无比。真要做了，又可能觉得乏味。

比如我在无数场合以及若干文字中宣场自己的梦想是过一种安静的、巧至寂然的生活，没有鸡犬相闻，可以离洋索居；愿意拿出大量的时间来阅读；不寻找任何一种生活捷径；天黑了睡觉，天亮了洒扫；在凉棚下对着天空发呆，穿千净的衣服享受秋风春阳；一切新鲜的话题都与我无关……

姑且不说这样的理想生活需要处于哪一种经济层面，就是这样的状态，其实我也不见得过得来。我不大可能在室内枯坐三个小时且什么也不做，那我的内心会堆满了烦愁，乃至莫名的恐惧；我也不大可能为迎接一场拂面的清风而特地穿得宽袍大袖；甚至长时间的沉浸在阅读中我现在都无法做到，我越来越多地在最精彩处抛卷长眠。也许我还不够老。到足够老的时候，可能会这样。

好状态与好东西一样的少，越来越少，以至于需要我们去格外地珍惜。情感、心情、状态，都是无法丈量又买不到的东西。

到了我这把年纪，如果依然觉得一事无成，那么在很多时候，我们会不自觉地变成个仅剩一粒奶糖的孩子，内心是那样的需要与爱惜那种甜味，但已经没有权力对这个甜味大快朵颐了，只能在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拿出来偷偷地舔下，再迅速地包好，捏在手里。

而它，却在我的指缝间慢慢地融化，无迹可寻。所以我差不多在三十岁之后就拒绝向谁做看得见但可能摸不着的承诺了。

少年时候，我们很喜欢说永远。遇见倾心的人，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她）看，用无数个很大的词汇构建一座虚拟的城堡，以为自已将是这座城堡之王，为不可知的将来做了太多美好的勾勒，常常描绘得倾心的那个人心花怒放。

然后，开始经历岁月的残酷。时光像一个贪婪的掠夺者，不仅要剥下我们青春的外衣，还一层一层地刺破理想的泡沫。

我们开始选择退缩与放弃，一步一步地退啊，一城一城地让。伴随我们整个少年时期的那些叫人热血沸腾的词汇，逐渐转换成看得见摸得着的实际。

少年时候的那些理想让三、四十岁之后的我们感喟和面红耳赤，岁月与现实经常南辕北辙。仿佛终于找到了一面真实的镜子，照见的是世俗的自己。

然后，是自觉地胆怯，对那些宏大的词汇心怀戚戚且有惧意。比如永远，想来真是美好而缥缈。我既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再说出来了。有时候想到它，就想到可能的伤害与辜负，感觉被扇了一个大大的耳光。

于是，再也不喜欢用“永远”这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因为永远只属于过去，我们需要用“闲庭信步”的心态来面对人生，而不再谈论永远这样的表达方式。

齐帆齐年度写作营第201篇，字数1012，累计310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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