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是我村人。文文是单身汉。文文没有家,父母亲是谁,村里人谁也不知道。早年生产队还有队部,生产队从队部的公房匀出一间给文文住。
文文的名字听起来很文净,也很书卷气,但与他本人完全对不上号。文文除了头光秃秃的外,就几乎没有什么特征了。脸是普通的四方脸,眼睛不大,还总是眯缝着,好像怕光,睁不开似的。
文文没有上过学,不识字。文文是五保户,每年从大队领两身衣服,一身是棉衣服,冬春穿的,一身是单衣,夏秋穿。文文很仔细,舍不得穿,我见过的文文总是穿一身中式对襟棉袄,前襟油光闪闪的。文文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总是出满勤,从不偷懒,轻重活也从不挑,队长为此还有点喜欢他,啥活派不出去了,就叫文文去。文文种地虽不能算是好把式,但犁耧锄耙也还样样会。文文年终分红总能从生产队领到三五十元钱。但他总没有钱,他的钱都借给别人了。以至到四五十岁了,仍是孑然一身,鳏夫一个。
文文业余爱好是杀猪宰羊,我也说不上为啥村里人遇上这种事,总叫文文来干,别人是不是怕杀生招惹灾祸我也说不清楚,但好像别人还真没有怎么干过。
全村七个生产队,1500多口人,5_600户人家。谁家老人去世了,谁家孩子结婚娶妻了,谁家添丁进口了,第一个知道的人总是文文,他成了村里的业余新闻"发言人"。文文喜欢在红白喜事上混,烧甑锅是一件重活,别人谁都不愿干,总是交给文文干,文文不怕费力气,因此甑锅还烧得满好,堂头与事主都很满意。后来,文文也学会了吃味,以前是不请自来,后来还得去请,请得慢了,还不一定来呢。
每年正月初七到十五,村里闹热闹,总少不了文文。不是扛高翘的,就是骑驴的。
改革开放以后,文文到河津与乡宁交界的小煤矿去打工,从此村里人再没有见过文文,我到外地上大学参加工作后,就更没有见过文文了。有人说文文死在了煤矿,也有人说在乡宁县城的街道上见过文文。
文文要活着的话,今年该有七八十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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