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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要做《苏菲的选择》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要做《苏菲的选择》

作者: 夏花灼灼秋叶粼粼 | 来源:发表于2018-06-07 13:42 被阅读81次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要做《苏菲的选择》

    有婆婆的家庭就会有媳妇,这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因为一个被同时称为儿子和丈夫的男人,在不太情愿的情况下,别别扭扭成为没有血缘的母女关系。这种关系,自古到今都矛盾重重。有个经典的问题,媳妇经常问自己的丈夫:“如果自己和婆婆都掉到海里,你救哪个”,通常做丈夫的抓耳挠腮,嬉皮笑脸地迂回:“两个都救”,媳妇不依不饶“如果只能救一个”丈夫便做求饶状,直至媳妇噗嗤一笑,这个问题暂告段落。留待下次和婆婆有了矛盾,再拿出来惩戒她的儿子。

    这个问题,在现在西方的语系里,就可以称为——《苏菲的选择》,这部由梅丽尔斯普利特主演的电影改编自同名的小说。小说被誉为西方小说史上的里程碑作品,二十世纪百部最佳英语小说之一,美国大学生的必读书目。

    这部小说的背景发生在二战期间,在距波兰首都华沙300多公里的奥斯威辛集中营,主要反映的不是犹太人在二战中的遭遇,而是波兰人,波兰的知识分子阶层。这是一段怎样的历史?

    德国人和波兰人的仇怨由来已久。德意志属于日耳曼人,而波兰属于斯拉夫人,双方不管从民族还是宗教上都格格不入。中世纪时期,波兰人强盛一时,一直欺负四分五裂的德国人,双方势如水火。18世纪,普鲁士崛起,经过长期的战争统一了德意志,建立了强大的德国。1772-1795年普鲁士联合奥地利和沙俄三次瓜分波兰,让波兰从地图上消失了120多年。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波兰人在英法的帮助下复国,霸占了原属于德国的但泽走廊,将东西普鲁士隔开。1933年希特勒上台后,德国在希特勒的带领下再次崛起。1939年9月1日凌晨4时许,德国出动大军突然闪击波兰,仅仅不到一个月就占领了波兰,让波兰再次消失在世界地图上。

    德国在二战时占领波兰,不光要灭绝犹太人,而且首当其冲的是波兰的知识分子,德国试图从领土和智识上都一举歼灭这个和自己有历史仇恨的国家。作为大学教授和助教的苏菲的父亲和丈夫,在第一天德军占领华沙时就被抓走,第二天就被杀害。这里面最令人反讽的是,苏菲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反犹分子,战前作灭绝犹太人的公开演讲,而演讲稿是苏菲一字一字敲击出来的。

    苏菲从集中营出来后,亲人全部被灭绝,她一个到美国,虚弱贫血,昏倒在地时,被一个叫内森的美国犹太人救了。内森称自己是哈佛大学的毕业生,在辉瑞制药公司工作,和同事们正在展开一次可以拿诺贝尔奖的医学实验。内森像个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一会儿是苏菲最完美的情人,是楼下年轻作家斯丁格最好的朋友,三个人野炊,去游乐场,在金门大桥上高呼友谊,在屋顶一起晒太阳,然而每个最欢乐的时刻同时就是内森变脸的时刻,内森瞬间就可以从一个最完美的情人和朋友变成一个集控制欲和虐待狂一身的野兽。好的时候,他为苏菲下厨,为苏菲在床上念狄金森的诗,他赞美斯丁格的作品。暴虐的时候,他骂他们是狗男女,骂苏菲是波兰婊子,说斯丁格的作品一钱不值。后来内森的哥哥告诉了斯丁格内森的真相,一个儿童时期的天才,十岁就诊出有躁郁症,一直受各种精神病症状困扰,看很多书,懂很多知识,家庭给他找了一个辉瑞制药图书管理员工作,不拿工资的那种。

    内森是个美国犹太人,虽然没有遭受欧洲犹太人在二战时的遭遇,却一直搜集二战犹太人被迫害的证据,照片挂满床头。在多次辱骂苏菲的话中,这段话具有最大的毁灭性“波兰也是举世知名的反犹太主义国家,是不是相似的反犹太主义引领了你的命运。从某种意义上说,一路帮助你,保护你,让你变成少数幸存者之一”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要做《苏菲的选择》

    这段话是苏菲最大的伤痛,也是她一直的逃避。斯丁格在苏菲来美国的第一个英语老师那里,得知了苏菲的父亲是个反犹主义者,回来问苏菲。这里梅丽尔斯普利特的表演堪称经典,眼眶红了,眼神又痛又恍惚,那是一种绝望到底的自我怀疑,她说:“对,我说谎,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害怕,谎说多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真相”

    苏菲的过去,正是在内森狂躁离去,斯丁格默默陪伴的时期,通过对白,逐段还原了历史的真相。

    苏菲在父亲和丈夫被枪杀后,在华沙有一个情人约瑟夫,约瑟夫和同事们组成了反纳粹的地下组织。为了救一批儿童,要苏菲帮忙翻译一批截取的纳粹文件。苏菲紧张,犹豫,表示不愿参与。后来约瑟夫被杀了,苏菲和她的两个孩子也被抓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女儿在达到集中营的时候就被选入了灭绝名单,儿子进了儿童营。良好的教育,非犹太人的背景让苏菲成为纳粹军官霍斯的秘书,得知儿童营有流行疾病,她引诱霍斯,并且把她在战前帮父亲打的反犹声明给霍斯看,试图讨好霍斯换取儿子的生命,当然没有奏效,儿子也被灭绝了。

    而苏菲最后的一场回忆,是内森最后一次暴风骤雨的爆发后。在指责苏菲是反犹主义的受益人之后,内森离开,而斯丁格准备回去继承父亲的农场,在农场里继续写作,深深爱着苏菲的斯丁格恳请苏菲跟他一起走,跟他结婚,在农场里过田园牧歌的生活。苏菲缓缓揭开了她最痛的一块伤疤,在她和两个孩子抵达集中营的那天,德国军官逼她做选择,两个孩子只能留下一个,一个要被灭绝。苏菲选择留下儿子,灭绝了女儿。

    斯丁格在这晚和自己最爱的苏菲做爱,结束了自己的处男生涯,这是一次试图击退死神的疯狂企图,然而失败了。第二天早上醒来,苏菲离开,她要去找内森,等斯丁格找到他俩的时候,他俩死在床上,像子宫里的婴儿一样蜷曲着,神色安详美丽。

    生前内森在床上为苏菲念的狄金森的诗

    “把这张床做宽敞   

    使这张床令人敬畏   

    在上面等候大审判发布   

    公正而又完美   

    让床垫直 

    让枕头圆 

    别让日出黄色的喧嚣 

    干扰这块地面”

    而苏菲到美国后,在语言学校遇到的第一首诗,就是狄金森的这首

    “由于我无法驻足把死神等候 

    他便好心停车把我接上

    车上载的只有我们俩

    还有永生与我们同住”,

    而正是为了寻找这首诗的作品集,在图书馆,苏菲和内森相遇。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要做《苏菲的选择》

    一部伟大的作品,真的需要一个伟大的演员支撑。陈凯歌的《无极》是我见到的一部最可惜的,本可以成为经典与伟大的,却被一群演的不知所以然的演员破坏的作品。《苏菲的选择》中的苏菲,被西方影评界说成是最难演绎的女性角色,而梅丽尔斯普利特完成的天衣无缝,她伟大的表演造就了这部伟大的作品。藉由她的表演,历史与现实的纠葛,国家与个人的关系,罪恶与善良的同行,生命与死亡的同时被充分表达。生活是一口深井,可以选择埋葬历史和记忆,也可以选择打捞和面对真相。在奥尔罕的《我的名字叫红》中,一个试图告密的画家被另一个画家杀死后丢在井里,被杀的画家要维护伊斯兰教的细密画画法,因为伊斯兰教反对偶像崇拜,所以所有画上的人,马,花草,树木,一切都必须按照同样的笔法画,他们画的不是我们眼里的世界,是上帝眼里的世界,一切完美平等。而杀人者要引入法兰西的西方透视画法,画真实和普通的人、物,画我们眼里的世界。深井埋的是被害者,试图掩埋的是历史。

    在儿子还是女儿二取一的生命权之间做《苏菲的选择》,《唐山大地震》里也用过,然而徐帆表演的母亲是容易令我们原谅的,在地震后,始终住旧屋不愿离开,拒绝帮她的男人,不怎么笑,也不怎么说话,如一个苦行者在日日忏悔。而苏菲很容易被人演成一个令人讨厌的女子。她有良知,例如帮父亲打反犹声明时,打错很多字和句子,令严苛的父亲不再找她打字。或者她在战争时的情人是个反纳粹的地下战士。她战后的情人内森是个犹太人。然而仅此而已,苏菲不是个什么正义的斗士,而是个普通的女人。在良知和生存之间,她选择生存和顺水推舟,所以她在父权的凌迟下打反犹声明,在集中营里用反犹声明和身体诱惑讨好纳粹军官,在离开集中营后选择被内森包养。除去内森歇斯底里的发作,他们过得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纸醉金迷的生活,这完全不符合我们对一个母亲的形象期待,尤其一个需要忏悔的母亲。

    然而梅丽尔斯普利特的表演自然流畅,毫无表演的痕迹,故她的苏菲令人产生怜爱和保护感,厌恶简直无从说起。年轻的梅丽尔真是个美人,瘦削的脸庞,微蓝绿的眼睛,汩汩生情,肌肤如白玉一般光洁闪亮,高挺的鼻梁,金色的头发,鲜红的嘴唇楚楚动人。特别是跟内森一起时,白色真丝睡衣,红色纱皱绸礼服,蓝色碎花雪纺裙,苏菲美得像那个把了不起的盖茨比迷得失去生命的美人黛西。不同于黛西的,是梅丽尔的苏菲说一口不太流利的英语,对内森如菟丝花般的迎合(菟丝花缠绕寄生,茎纤细,随处生有吸盘附在寄主上),始终闪离的眼神都散发出一种末世的绝望。而战前的苏菲穿着朴素,眼神质朴,如每一个乖乖长大的女孩。集中营中的苏菲,头被剃得疤疤拉拉,瘦得形销骨立,步态摇晃,神色苍凉。每个苏菲都被梅丽尔表演得形神具备。

    苏菲和内森的分分合合,苏菲和斯丁格的对白,这些场景都被拍得就像莎士比亚的话剧,有古典的超现实感。灯光明亮集中,如话剧舞台上的聚光灯,梅丽尔那如雕塑般的美丽,震颤着脆弱和碎片式的英语陈述,她如丝的气息将一个个英语单词串成句子,像心裂成的碎片,勉被强粘在一起。陈述过去的苏菲,像一个活着的同时已经死去的幻象。她最后奔赴内森,也是奔向早就骑着马接她的死神。

    婆媳之间“苏菲的选择”只是女人争风吃醋折磨男人的工具,但也许在某个特定时刻会成为必须做的选择,对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个难以面对的命题。

    也许有一天,我们也要做《苏菲的选择》

    我们崇拜英雄,崇拜那种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斗士。然而,英雄和斗士总是少数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和英雄的不同,普通人的视野只能及达自己的家庭和生存,民族大义和国家的命运却是英雄的事业。历史从来是被少数人推动的,所谓民意,是指顺了人民能安乐生活的意,这样的少数人就更容易在历史上成功和善终,逆民意者往往短暂或不得善终。然历史上一次又一次的战争,无不建立在少数人那种永不满足的征服欲上,宗教,理想都可以变成杀戮的借口,扩张扩张再扩张,希腊城邦式的民主早被历史湮灭,各色帝国在这个浩瀚宇宙中的小小星球上各自上演成住坏空的循环剧目。那么,这少数人的野心和暴力,对于普通人,除了受伤,又能够承担和反抗什么?

    对于普通人来说,活着可能就是最大的生命意义。张艺谋的《活着》,姜文的《鬼子来了》,这两部电影里反映的都是普通人在政治气候巨变和战争中的普通性,所以这两部电影都没有公映。我们这个民族,崇尚包青天,崇尚文天祥,崇尚秋瑾,崇尚流血不流泪的英雄,英雄万古流芳,被树碑立传。奥斯曼帝国的画家,只能站在上帝的视角画人间,在各种抗拒里终于还是被西方普通人视角的透视画法取代。旧时的诗歌曾经是文人墨客怀才不遇或胸怀大志的表达工具,而现代电影这个复合了所有艺术表达的工具,不仅表达少数人的波澜壮阔,也表达普通人的一地鸡毛。然而普通人那种只是要活着的生命意义,在特殊背景下的表达还是有一定的禁忌。但看得到,这种禁忌越来越少,像这两部电影已经可以在网上看了,例如作家张广天写的《妹方》,深入探讨天道与人道,希望达成天道传统与革命传统的和解。何为天道,就是普通人的顺势而生,普通人无需为战争负责,这样惊世骇俗的书现在也出版了。毕竟,这个世界,普通人最普通,然普通人也构成了世界的最大版图。

    地球的寿命以亿年为单位,恐龙统治了地球一亿年,据研究人类历史几百万年,而有文明记载的不过五千年。这五千年的发展,天灾,瘟疫,战争不计其数,文明的发展已经让人可以通过克隆孤立繁衍,人和人在网络里貌似彼此很近又很远地生活在一起,量子传输正在应用中……莫说千年后的人类,就是十年后的人类,科技占领世界的速度我们都难以预测。所以,区区几千年和几十亿年的地球生命相比,我们又如何能否认在这一期文明之前,起落了N个文明,在这一期文明之后,也要起落N个文明。而在这一期文明之中,我们不能阻止它的衰落,却能通过不断地反思延缓其衰落的频率。

    作为文章的结束,对于战争,我摘引《南京大屠杀》的作者张纯如的一段话——日本在“二战”期间的行为与其说是危险民族的产物,倒不如说是危险政府的产物,该政府身处脆弱的文化氛围和危险的时代,因而能够将貌似理性的危险观念兜售给它的国民,而这些观念原本是与人性相悖的。

    应该从南京大屠杀中吸取的第二个教训是权利在种族灭绝中所起的作用。研究过历史上大规模屠杀模式的人注意到,政府高度集权具有致命的危险性——只有不受监督的绝对权力,才能使南京大屠杀这样的暴行成为可能。

    要吸取的第三个教训也许是最令人痛心的,即人类心灵竟能如此轻易地接受种族屠杀,并使我们每个人成为消极旁观者,在面对最不可思议的暴行时无动于衷。人性中存在诸多怪诞之处,可以在几分钟内将最恶劣的邪恶行径化平淡无奇的小事,前提是此类罪恶远在天边,不会对我们个人构成直接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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