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的流浪狗（3）

医院里的流浪狗（3）

叶可的家在小镇边缘，属于城乡结合部。在这里迎着日出可以看到高楼林立，送走日落可以遇见农家小院的袅袅炊烟。

叶可一路七拐八拐终于走到一处四合院门前。上次回家是一个月前的事了，父亲告诉他佳佳今年高考，正是紧要关头她需要一个清静的学习环境，叶可点了点头就住进了医院的宿舍。

他明白自从父亲再婚，那个女人和她的女儿就是这一家之主了。唯唯诺诺的父亲好像把佳佳当成了亲生女儿，自己反倒是家里多余的人。

还没走进家门叶可就听见继母王爱萍洪亮的嗓音，她正训斥着父亲，说道：“钱挣的不多饭是一口没少吃，你那死在外面的儿子也出息了，找了好工作挣了钱也不知道给他无能的爹一些养老钱。佳佳就要高考了，上不了辅导班就考不了好大学。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跟了你？”

“爸，阿姨，我回来了。”叶可不是时候的走进来。

“呀！说曹操曹操到，咱家顶梁柱回来啦”看到叶可回来王爱萍像是迎接贵客一般走到叶可近前亲切的把他拉到身边，并没有因为刚才说话过分而尴尬愧疚。

坐下之后王爱萍继续说道：“好孩子，有日子没回来啦，你可是不知道家里发生了大变化，你爸爸厂里的设备弄坏了，厂长一气之下扣了他一月的工钱，偏偏这个时候佳佳要上补习班，没有这个补习班佳佳怕是上不了好大学啊。”

“需要多少？”

“不多，7800块。”

“一会拿给你”

听到叶可爽快的回答，王爱萍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孩子，你看你爸这个月没了工钱，家里的柴米油盐可怎么办呀？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嘛。”

王爱萍看到叶可出手如此阔气，一时动了别的心思，为了能再捞些油水她几乎用尽了平生所学。

“我没有了”

面对叶可生冷的回答王爱萍一时无法接受愣在那里。

叶建国叹了口气走进卧室，这时王爱萍反应过来，她涨红了脸甩掉叶可得胳膊走进厨房，嘴上开始骂骂咧咧：“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就选了你们一家子？老的老的靠不住，小的小的靠不住，没有钱，这个月一起喝西北风吧。”

她的话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却洪亮的让每个人听的清晰。

越骂越激动的王爱萍突然停了下来，没一会从厨房伸出头来看着叶可说道：“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了佳佳高考需要清静嘛？家里这么小你再回来佳佳还怎么安心学习啊？明天给完钱你就回医院吧。”

“我回不去了”

王爱萍放下手中的活不可置信的走了出来问到：“怎么回事？”

这时就连叶建国也走了出来等着叶可得回答。

“出了事情，被辞退了。”说话的时候叶可把头低下看不见表情。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建国也坐不住了，他皱着眉头走到叶可身前说到。

“瞧见没瞧见没？叶建国，你儿子比你要出息多了，真是和你死去的娘一样没用。”王爱萍冷笑到。

听到王爱萍的这番话叶可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刷的从沙发上弹起愤怒的看着王爱萍说道：“可以骂我，不许骂我母亲”

“你站起来干嘛？反了天了，自己犯错误还不允许别人说”王爱萍嘲讽道

“我说不许说我妈！”叶可得声音加大了一些。

他的行为激怒了王爱萍，她转过身大跨步走向叶可母亲的遗照前，双手拿起相框举过头顶往地上狠狠砸去。

“我叫你说不许！”王爱萍歇斯底里的吼道。

啪！相框应声而碎，四分五裂的玻璃下面叶可母亲的黑白照显得无比凄凉。

叶可越过无动于衷的父亲冲到母亲的遗照前，跪在地上用手拨开照片上的碎玻璃，他的眼泪悄悄滴落在母亲的照片上。

叶可站起身时眼泪已经用衣袖抹去，泛红的双眼证明他刚才确实哭过。

“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们都会得到报应的。”他恶狠狠的看着王爱萍，随即抱着母亲的照片往外走。经过父亲的时候叶幽怨的看着默不作声的父亲。他以为父亲心里多少还念着母亲，可是在王爱萍将母亲的遗照摔的细碎时，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上前阻拦。

离开家的叶可一路失魂落魄，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回忆着儿时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那时候他还是个幸福开朗的小孩，直到发现父亲和隔壁搞服装批发的寡妇王爱萍搞到一起，母亲伤心过度，在骑车去上班的路上意识模糊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去世。

母亲去世没过多久父亲就娶了王爱萍，从此叶可变得沉默寡言，长大以后他选择进镇上的医院工作，也是因为他见母亲的最后一面就是在这家医院，他希望能守护着母亲。

浑浑噩噩的叶可竟来到了医院门口，他思忖着今晚要不要在宿舍暂住一夜，因为他已经无处可去，他没有朋友可以找，唯一的朋友可能就是流浪狗小灰了吧。

左右为难了一番叶可还是走进了宿舍楼，叶可得宿舍在二楼西侧的倒数第二间，倒数第一间是张院长的宿舍，因为张院长很少住在医院，所以选择了比较偏僻的宿舍。

夜已深，叶可蹑手蹑脚的走进宿舍，生怕被同事看到再把自己赶出去，他现在恐怕已经不算这里的职工了。可转念一想好像除了自己大部分同事都有家室，只有在值班的时候才会选择在宿舍休息一晚，一念即此叶可还是放松了下来。

上了楼梯叶可却发现幽暗的走廊尽头闪烁着灯光，他有些诧异，难道是自己的宿舍已经被人占了去吗？想到这他悄悄踱步过去一探究竟。

可是越靠近灯光叶可发现光源并非来自自己宿舍，却是张院长的房间。

这该如何是好，院长怎么会在医院留宿。叶可心生退意，正欲转身之际却听到屋内响起对话的声音，叶可黑暗中定神去听。

“院长，我还是有点愧疚啊，如果不是我，叶可也不至于犯错，导致家属追责。”

“这也是没有办法，再说咱俩的事情被他发现，我怎么能留他？刚好事情一出，这也算是名正言顺让他走了。”

“可是他真的好可怜，他回去要怎么跟父母交代呀？”

“这个你也不用担心，他父亲再婚找了个寡妇，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

“咦？叶可如此神秘的人，你怎么会知道他的家事？”

屋内声音突然消失，此时叶可在黑暗中也深感震惊，先是院长和秦娇娇大胆如斯竟然在宿舍幽会，再是自己几乎不会在医院和同事有过多交流，为何院长会知道他的家事。

片刻张院长压低声音悄声对秦娇娇说道：“当年叶可得父亲就是出轨这个寡妇，被叶可母亲发现，失魂落魄的她在上班途中出了车祸，送到医院时本可以抢救过来，但是会变成植物人，当时医疗条件有限苏醒的几率太低，叶可父亲找到我给了忍痛给了我五万块钱，只求我在诊断书上写下经抢救无效死亡。就这么的，他的父亲才得以跟寡妇结婚。后来叶可考进咱们医院我本想拒绝，可是想想这孩子也是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就招了进来。”

张院长的话像是无数把利箭射向他，箭箭穿心。听到事情真相的他惊慌失措的逃出宿舍，他不敢相信这一切就是事情的真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是真正的凶手。

悲伤欲绝的叶可跌坐在宿舍楼前，突然往事像电影快进一般飞速划过脑海，他头痛欲裂，这时，那只流浪狗仿佛看到亲人一般撒欢的跑过来抱着叶可得腿，思维混乱的他看到这只流浪狗，突然眼睛布满血丝面目狰狞的一把抓起流浪狗，他突然恨起这只流浪狗，为什么连这只狗的命都比它好？为什么即使失去家失去亲人的狗都有医院收留它给它喂食，而自己不管到哪里都遭人嫌，就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要自己。他像是练武之人坠入魔道一般，高高举起流浪狗向墙面砸去，流浪狗痛苦的哀嚎了一声一命呜呼。看到惨死在脚下的狗他冷笑了一声折回宿舍楼。

正和秦娇娇交谈甚欢的张院长突然被这黑夜中传来的一声凄惨的狗叫吓了一哆嗦，秦娇娇惊慌的躲进他的怀里，张院长拍了拍秦娇娇的后背安慰道：“估计是那只流浪狗被车撞了吧，没事，别害怕。”

叶可依然是蹑手蹑脚进了宿舍楼，他悄悄摸进自己的宿舍，黑暗中他在屋内的柜子里摸出一把西瓜刀，随即消失在黑夜里。

次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普照大地时，叶可满身是血的坐在小镇派出所门前，街上的行人都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他疲惫的看了看太阳升起的地方，自言自语道：“妈妈，我把凶手都严惩了，我现在就去找你。”随即扶着墙站起身敲响派出所的大门。

不知过了多少日，医院新来了位院长，年轻有为，医德高尚。

有不少患者好奇之前的老院长哪里去了，而大家都神色紧张闭口不谈。

无戒二十一天写作训练营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