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春节回家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小城市的基建总是那么恋旧,以至于过了十年也还是当初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新鲜感,给人一种老年迟暮的不适。
在家乡,无论男女,过了26岁还不结婚的就被长辈和同龄人视为异类,每天都会有无数的“为了你好”的亲戚朋友来给你介绍相亲对象,不断对你进行道德绑架你还要笑脸相对,稍有不满他们就放出“不孝”的大招对你进行彻底的道德强奸。在这里,好多人连外貌协会的机会都没有,父母觉得合适不管你喜不喜欢就准备操办婚礼,很多人就这么妥协了,开始了死气沉沉的婚姻生活。
每次回家我妈的话题总是离不开“XX家的那谁找关系进了XX单位,待遇可好了!”“XXX找了个有钱的老公现在在海边好几套房子呢”“XX他爸把他弄进某国企,过的特例安稳,现在小孩都有了”blablabla,末了总会接一句“上海有什么好的,你也趁早回来吧”
每次我都是“呵呵”敷衍了事。她说的我都知道,我也听说过不少失联很久的同学们的故事。比如女同学A某不知名医院院毕业,她爹找关系弄进了市医院做医生,同学B成绩奇差无比,高考后找关系进了一所专科院校,毕业后又找关系进了税务局,同学C连教师资格证都没有考,只有一个幼教证,但是有个小学校长的爹,所以也畅通无阻地进了小学当老师……每次听到这些,我感受到的不是家乡关系纽带带来的的温暖和便利,而是恐惧。我害怕万一我真的回了家乡,过上了长辈们心目中“正经安稳的生活”,孩子生病了,我怎么敢把他交给这样的医生看?孩子要上学了,我怎么敢把自己的挚爱交给这样的老师教?
家乡人的娱乐项目除了打牌就是喝酒吹牛逼,最多偶尔去个KTV,去影院看电影的都是学生或者家长带着小孩子看动画电影,我感受不到任何激情与生机。
在上海,我可以约着兄弟一起去梅赛德斯看电竞比赛,看NCAA;心情不好,我可以和谈得来的兄弟姐妹去各类酒吧夜店迪厅嗨个痛快;我喜欢小众的玩意,上海有各种沙龙可以参加;我喜欢有个性有趣有种有料的人,上海有各种线下聚会可以约聚……在上海活着,我很舒心,在家乡活着,我很压抑。
在上海,没有人管我怎么活,没有人用他的三观来强奸我的三观,无论我想做什么事,喜欢什么样的人,穿怎样的奇装异服,留怎样的新潮发型都不会有一群年长的人跳出来对我指指点点。在上海,30岁40岁甚至终生不结婚的也大有人在,没有人会去指责你,没有人会觉得你不结婚就是异类就要被批判。
我从不觉得飘在北上广深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它只是一种生活状态,一种选择。
从离开家乡的第一天起,我就发誓不会再回到家乡定居,如果可以,我宁愿在平时多回家陪陪父母,也不愿在春节回家去看一群一个劲劝酒耍横的亲戚的嘴脸。
对我而言,大城市的冷漠是我喜欢的,我可以摆脱迂腐的思想观念,远离爱攀比,敏感易怒,到处宣扬面子文化的人,过我觉得舒心的生活。很多时候,烦恼都来源于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只要不在乎那么多,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房子,从来都不是决定我去留的关键因素。我是个粗人,在乎的也只是生活的肤浅的表面,哪里活的舒坦我就去哪里,没有那么矫情。
家乡,对我而言,永远是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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