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下的小男孩

文/边瑶

黄昏下的小男孩

他很奇怪。

在他的记忆深处，珍藏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时光，春夏秋冬，夕阳西下。

透过路边种满的梧桐树叶，每一缕舒服的阳光都偷偷照在那几层台阶上，他抬头望天那边看去，本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也在不经意间往上扬。

他的妈妈在学校附近的服装厂上班，每天放学后都会去楼下等她一起回家。

这个坐过了无数次的台阶，他首先掏出作业，夕阳的余温照在他身上暖洋洋的，大大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作业做完后他总是喜欢把书包丢在一边跑上跑下，想研制出一种适合自己的游戏。

与石子相伴，和流浪狗为舞渐渐成为他习以为常的生活。与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融为一体，吸着汽车的尾气，接受路人投来的异样眼神，他越来越胆怯。

过完年了，他用哭闹和泪水送走了背井离乡的父亲。只有在过年那几天，他才会变得很放肆，窝在父亲跟前听他讲外面一年的生活，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

随着一场春雨来势凶猛，冲走了冬日的寒气，一条长街被洗刷的焕然一新。从第一棵小草抽出嫩芽，他闻着青草的泥土味，到百花齐放、四处花香，他又开始回到了台阶上。

他，开始幻想。

彼时的小男孩眼睛里面黯淡无光，有着同龄人不该承受的孤独日子，今后的日子他不会明白此时漫长的等待使他成长，唯有耐得住寂寞，才受得住繁华。

终于到了暑假，他以为自己可以整日在家里吃着雪糕冰可乐，看着自己喜爱的电视，但妈妈不这样想，又一次把他安排在厂周围的补习班里学书法。

他终于不用在放学后去台阶下等妈妈一起回家了，只是偶尔还会坐在补习班楼下的秋千上与小伙伴一起玩耍，顺便等待加班的妈妈。

夏日的夕阳是极好的，一大片有规则有组织的火烧云，细看并不成什么样子，慢慢地移动着，只是微热的风会吹过脸颊，把它变成通红带着闷热。

他不讨厌满地都是枫叶的季节，因为到这个时候意味着爸爸快回来了。

泛红般明亮的小枫叶们一个个铺撒落地。从浅红到深红，从在黝黑上的树枝安家，到最终落叶归根。她们也许只有在生命最后一刻才能展现自己婀娜的身姿。

她们成长在凄冷中最后一片红色，成为的独秀，不管结局会如何，傲人的脖子总是第一时间引起注意。她们耀眼，很爱表现自己。但这不是坏处，因为她们有资本。

枫叶落地，大概意味着快入冬了。

当冬日的清晨薄薄的雾频繁出现，台阶附近的水泥地上被前一晚主人泼的一大片水也迅速结成了冰，北风会突然猛烈降临到这里，天寒地冻。

台阶是绝对不能坐了，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冻得只发抖，看到满地厚厚地积雪，他想堆雪人，他终于不想一个人。

第二天放学后，他主动邀请一个小伙伴一起去堆雪人，还在妈妈工作的台阶下。他们用通红的小手和笨拙的样子，把书包丢在一边一起合作着堆雪人，互相打闹着很快形成了深刻的友谊。随后他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红萝卜和围巾，给小雪人加一点缀。

冬阳慢慢出现了，照耀在那个小雪人身上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