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又一次几小时的车程，我在后座，分不清肚子痛还是哪里痛。窗外风景扫过，太阳挂在半空，路边的树被氤氲缭绕的烟雾围绕。时不时一些低矮的村落厂房出现在平地上。

这几天的出差，印象最深的是两个人。一个陈总，年已甲子。到潍坊的时候他穿着冲锋衣和太太亲自去接的我们。第二天工人给我们展示设备的时候，他在一旁技术解说，说哪里还可以改进，那精神气完全不像60岁的人。陈总话不多，送我们走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会想着做设备呢？他说也是当年被逼无奈，九几年从木工转型到农机。这几十年再没有转行，产品更新换代快，他就不停学习，这么大年纪也自己去欧洲，澳洲展会学习。他说，人啊有时候就得逼自己一把。

不说产品，不说萝卜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也不严肃，可能本身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有讨论他热爱的东西时，才会眼里放光。

走的那天下午，他让人洗了两个潍坊萝卜，切给我们吃。我说客户消化不良，他说吃萝卜比吃药好，还要客户带一个大萝卜走，特别可爱。客户一听，笑着的脸突然僵住，忙说，不用不用。我在旁边看好戏，偷偷乐。然后说客户他现在也吃不了这么多，尝一下就够了。陈总忙说，这不是蔬菜，是水果萝卜，我们都当水果吃的，贵着呢，一个得5块钱。哈哈，老人家真是可爱。

第二个印象深刻的是另一个老板。饭桌上说起自己的经历，这些年做了好几件事，这几年才开始做农机。他没有专业做一件事，但是他说，其实都是相通的。他虽然起步晚，但是有得力工程师助力，而且他自己也很喜欢机械。他也没有停止学习，会去发达国家展会学习改进自己的机器。也相信时间最后会把客户带到讲求质量而不是价格的他这里来。

上午他把机器开起来，我站在旁边，听着机器轰鸣，不停转动，不知为什么烦躁的心一下子变得安静。突然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是技术宅，因为机械确实是有魅力的，认真研究这个东西的时候，其他的烦恼就挤不进来了。而这世间的烦恼，大都是自扰。面对机器比面对人简单得多，机器不会说话，不会取悦人，也不会伤害人。我也理解了那些守林人，如何可以几十年与树林为伴。

最后想说，这两位老总，性格迥异，但是都是爱钻研学习的人，所以都一直在走上坡路。但是我想，他们这其中肯定也挺过了不少外人不知的心酸时刻。无论他们事后怎样说于外人，外人体会到的远不能及他们的感受深刻。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或死磕，或换道。所谓殊途同归，竭尽全力了，持续努力了，结果也不会差太远吧。

从天亮行至天黑，再至天明，每一天都一样，又不一样。耳机里又放到了钢琴曲，我换到了纯音乐谷雨。前几天刚过去的惊蛰，惊醒了沉睡的万物。春天已经来临了，你要开心哦。你是美的，可爱的，偏执的，虽弱也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