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帝君他,有什么事?”凤九尽力压住内心的波澜。
“帝君他真的应劫了。”成玉凑到凤九耳边悄声道。
“什么!?”这声音极小的耳语对凤九来说却犹如晴天霹雳。
成玉忙道:“哎哎哎,你先别着急。我是说帝君应劫了,又没说他已经身归混沌。你想啊,帝君可是远古洪荒时石头里蹦出来的神仙,以天为父,以地为母,应劫的方式自然不同寻常。”
“这么重要的事,你倒是别大喘气呀!你是不是又听错了?”
凤九想到了之前也是成玉说帝君要应劫,自己又是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帝君说要陪着他,又是为了能待在太晨宫陪帝君,装伤跑到了帝君的卧榻上。结果帝君根本没有要应劫,自己也被帝君不留情面地赶走了。
不过本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三生石,帝君才一再推开自己。之后再回想当时,大庭广众之下帝君不曾推开她的拥抱,反而在意她为什么哭着跑来;她突然出现在帝君的卧榻之侧,帝君没有将她扔出太晨宫,反而在意究竟是谁伤了她。
他并非无情,只是情深缘浅罢了,凤九这样想着。
“帝君真的应劫了,我这次没听错,上次也没听错。帝君的劫是诛心之劫,是司命上次不小心说漏嘴,我追问下去他才告诉我的,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告诉你,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凤九,你就是帝君的劫。”
“我是帝君的…劫?”凤九不可置信地重复着这句话。
成玉解释道:“没错。帝君抹去了三生石上自己的名字,却又对你动了情,逆了天意,这便是诛心之劫。帝君若要与你在一起,你必会受到天谴。可若与所爱之人不得相见,帝君则每日都会受诛心之痛,次日恢复后,再继续受这诛心之痛,循环往复,没有尽头。或许只有等到天地毁灭,帝君才能…”
成玉后面的“得到解脱”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凤九跑向了太晨宫方向。
凤九正准备翻墙偷偷入太晨宫,却恰好碰上了司命星君。
“拜见女君。”司命星君恭敬地向凤九行了个礼,“女君怎么今日有空来太晨宫了?”
凤九还没有从刚刚所得知的一切中抽离出来:“司命,你说这诛心之劫当真无法可解了吗?”
司命星君瞪大眼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成玉告诉你的?完了完了,帝君非把我扔下诛仙台不可。”
“有那么严重吗?”凤九不解道。
有那么严重吗?!司命心道,当年告诉了小殿下你三生石的事情,你一激动就把尾巴割了,帝君把账可都算到我头上了,当真是好心没好报。司命心里虽如此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女君有所不知,当年小仙告诉了您三生石的事情,便被帝君责去灵宝天尊处领罚。这次帝君命小仙一定对此事保密,尤其不能让女君您知道。上次小仙…小仙被成玉套出了话,后来她答应了只要告诉她全部事情就一定会对女君您保密。以后当真是不能信她的话。”
司命星君低头叹了口气,又突然抬头道:“女君,你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这次您若是再伤了,小仙可真是难辞其咎。这几百年来帝君日夜不停地翻阅天族史籍,寻找解三生石的法子,不告诉您诛心之劫的事,就是怕这天劫累及于您。”
“我知道了。”凤九听罢有些失神。原来,他从来都不曾放弃,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承受着这份爱所带来的代价。
曾经,自己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自己,去一遍遍地追问,想要得到他亲口的答案。后来,她得到了他的答案,如果当年没有从三生石上抹去名字,他会喜欢她。
但在她继任女君的典礼上,帝君派司命星君送上四海八荒图,并带话说“没什么可值得惦念的”。是啊,他的答案只是“三生石上有名字的话 会喜欢她”,虽是有情,奈何无缘,凤九曾看着四海八荒图,回想司命替帝君给自己带的话时,这样想道。
可现在,她知道,她喜欢的东华紫府少阳君,不是会喜欢她,而是一直都喜欢着她,惦念着她。
太晨宫内
折颜开口道:“帝君,这诛心之劫当真无法可解?”
东华帝君缓缓睁开眼,似有些疲惫地道:“不错。”
折颜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小瓷罐放在桌上道:“这是护心丹,能挡上神一击,对天劫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你且先试试。我会再寻其他法子。”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凤九变作狐狸原身,偷偷跑进了太晨宫,只见东华帝君披着紫衣外袍坐在大殿。太晨宫在这三百年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几盏红烛衬着一抹紫影,旁边摆放着几卷佛经,偌大的宫殿,寂静空旷,曾经插着桃花的玉瓶,如今空空如也。
“出来吧。”东华帝君道。
凤九知道帝君在和自己说话。这太晨宫不是那么容易闯的,若是旁人这么明目张胆地翻墙而入,恐怕早就被帝君一挥袖扔出去了,也就只有她青丘白凤九能安安稳稳地跑到大殿前。
凤九变回人身,从角落里缓缓走入大殿内,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帝君。他似乎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分别,一头银发披散在紫衣上,一只手撑着头慵懒地坐着。只是,他的嘴唇为什么有些苍白?难道,司命和成玉说的是真的?到现在,凤九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东华帝君抬起头,看到凤九一直紧锁眉头盯着自己,眼里闪烁着泪光。他们已有三百余年未见,今日她突然以这种方式出现,一定是有什么事。
“你怎么了?”帝君略微直了直身子道。
“你还好吗?”
“我很好。”帝君深深地看了凤九一眼,只要你安好,我便好。
“可是我不好。”他竟因为自己而默默受了三百多年的诛心之痛,念及此她心就如同被狠狠捏住一般难受。
“到底怎么了?你哭什么?”帝君见这只小狐狸似乎情绪不大对头,便起身走到凤九面前,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帝君继续追问下去,凤九便突然紧紧抱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心口处道:“这样,你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没有那么痛了?”
东华帝君皱了皱眉:“是谁告诉你的?又是司命?”东华帝君有些生气,他本就刻意瞒着凤九。从来没有怕过什么的东华帝君,最见不得小狐狸哭了,小狐狸一哭,比他自己受劫还要难受。
“我想陪着你。”凤九没有回答帝君的问题,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帝君的诛心之劫。
“你会受天谴的。”帝君握紧拳头,克制着想抱抱小狐狸的欲望。
凤九还未回话,帝君突然眉头一皱,紧咬牙关挤出几个字:“你走吧。”
“帝君,你怎么了?”
凤九瞪大了眼睛,望着东华帝君的心口处,那紫袍的心口处竟渐渐被血染红。
凤九抬手扯开东华帝君胸口处的衣服,衣服下是拳头大小的伤口流着鲜血,帝君的心赫然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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